難道“酎金奪爵”你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順昌逆亡。質疑朕、理解朕、順從朕。
這才是正確的習慣,否則朕怎知你們對朕的忠心,如何分清誰是忠臣,誰是奸佞?
“與民爭利”的罵名,自然又由桑弘羊背了。
畢竟劉徹的pua早就已經生效,朝野之間敢公然罵他和反對他的人實在不多……劉徹其實也始終把握著尺度,該裝糊塗的時候裝糊塗,更多的時候都讓自己扮演著裁判的角色,維持著一種微妙的政治平衡。
而當這場朝賀結束,劉徹回到後殿歇息之際。
他心中仍在不斷思酌之前的問題,心中略微有些猶豫。
他在想要不要立刻將劉據召來,當麵詢問一下劉據忽然與安餘交談的原因,此舉究竟有什麼意圖。
不過思來想去,劉徹還是決定再等等。
因為眼下還有一件事亟待處置。
那便是宮人莫名暴斃的事情。
種種跡象表明,那宮人八成是運氣不好,無意替霍嬗擋了災禍,這場災禍還不是天災,更像是一場人禍。
這絕對不是小事。
霍嬗作為自己最親近的人之一,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是在封禪大典期間下毒手,恐怕已經不是簡單的謀殺。
何況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借成了霍嬗的陽壽……
“來人,去將蘇文召來!”
越想這些,劉徹越是覺得不對勁,甚至心底有些不安,當即對一旁支侯的近侍喝道。
方才蘇文並未陪同他一起參加朝賀,而是奉命前去再次檢測霍嬗的飲食,控製一切與此事相關的人。
“諾!”
近侍應了一聲,剛要去傳令,卻聽外麵喚了一聲“陛下”,便見蘇文邁著小碎步,表情凝重的從偏門快步走了進來。
一看蘇文這個狀態,劉徹當即讓殿內的其他近侍退了出去,然後才問:
“如何?”
“陛下,奴婢又試了三條犬,三條犬已全部暴斃。”
蘇文來不及喘勻氣便連忙跪下答道,
“另外,奴婢率人前去控製所有為霍嬗準備膳食的膳夫和送膳的宮人,其中有兩個膳夫見狀立即服下了藏於身上的鴆毒,奴婢命人儘力搶救,可惜最終沒能救過來,兩人皆在方才咽了氣,未能從這二人口中撬出有用的信息,是奴婢無能!”
“自儘滅口?”
劉徹聞言蹙起了眉頭。
凡是有決心自儘滅口的人,背後必定藏有一股令他們比死亡更加恐懼的力量。
而且這回為霍嬗準備膳食的膳夫,就是平日裡為劉徹準備膳食的膳夫,不管是什麼人,能夠滲透乃至如此控製劉徹的膳夫,都不能不令他心生寒意。
最重要的是。
這兩個服毒自儘的膳夫一死,若是剩下的人皆與此事無關,相關的線索便徹底斷了,恐怕很難再深查下去。
就算是他,也難為無米之炊!
如此略作沉吟,劉徹便又目露凶光,沉聲喝道:
“那就嚴刑拷問剩下的人,不論他們是否參與此事,總能問出一些相關這兩個膳夫的異常!”
“還有,清查這兩個膳夫的背景,他們稍有風吹草動便服毒自儘,必是受到了幕後之人威脅與警告,能夠威脅到兩個甘心赴死之人的,隻有他們的妻子家人!”
“將這二人的妻子家人全部抓起來,一個都不要放過,清查他們的家產,給朕徹查到底!”
“再有,命人去將劉據召來!”
“讓劉據協辦此事,他的那些小聰明或許能在這件事中派上用場!”
……
與此同時。
“不是早都安排妥當了麼,事情又怎會發展成這般模樣,莫不是李修善那乾齊地方士搞鬼攪亂?”
剛參加完朝賀回到房中的安餘此刻也是眉頭緊鎖,臉上儘是疑惑之色。
儘管劉徹封鎖了消息,安餘也還是從不為人知的途徑得到了密報。
而且他得知的並非隻是宮人暴斃的消息,連朝賀期間剛剛發生的兩個膳夫服毒自儘的消息也已收到。
“那乾齊地方士怕是沒這個本事與能量。”
身旁的南越僮仆壓著聲音搖頭道,
“不過主人也不必擔心,如今那兩個膳夫已經自儘,陛下便是想查下去也徹底斷了線索,絕不會將主人牽連進去。”
“不得不說,漢人的心眼子真是令人不能不服,竟連這種意想不到的意外都算無遺漏,提前做出如此備案……這也證明,主人這回投靠對了人。”
“隻是可惜了主人的計謀。”
“若這回那個霍嬗能夠像計劃中的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去,陛下便會以為真從他身上借到了陽壽,隻是霍嬗陽壽本就不夠才會忽然亡故。”
“如此陛下非但不能怪罪主人,還會以為主人巫術靈驗,自此更加倚重主人。”
“如今事情發展成這般模樣,如此巧妙的計謀也就……”
“閉嘴!”
安餘瞪起眼睛看向這個從南越帶過來的僮仆。
儘管這個僮仆已經伺候了他十餘年,但他知道的太多了,嘴巴似乎也不怎麼牢靠,尤其是此刻得意洋洋的表情,無端給人一種靠不住的擔憂。
“是,是,奴子多嘴了。”
僮仆方才意識到自己拍馬屁拍的有些得意忘形,趕忙連聲賠不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管好你的嘴。”
安餘擺了擺手,聲音低沉的道。
“是,奴子隻是在主人麵前多嘴,出去之後絕不敢亂說一個字。”
僮仆依舊小心的表著態,慌忙退了出去。
望著僮仆離去的背影,他的目光也逐漸冷了下來。
漢人的心眼子多,能夠將事情辦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地步……那麼他是不是也該效仿一下,畢竟在這件事上稍有閃失,便可令他萬劫不複。
(本章完)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qiv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