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尊手中有兩股氣。
一股是經年書生氣,一股是生死兩茫茫。
虎牙在一旁哀歎“總聽聞眾生皆苦,可這也太艱難了。還好我不是凡人,要不然真的是生不如死。”
“這兩人也是高官厚祿,可不算是凡人。隻不過他們想的多,恨意大。其實真正的凡人可沒有這麼多的心思,很多事情就算委屈,也能過下去。”顧尊笑了笑“我可是從凡人走到今天的,這其中的事情我更懂。”
虎牙撇撇嘴,也不反駁,而是說道“那你倒是讓我見識一下啊。這一次你不能找了,我來幫你選一個,怎麼樣?”
顧尊笑著“好啊,我來試試。”
虎牙閉目感應,不多時帶著顧尊到了城外的破屋裡,裡麵隻有一個老頭和一個癱瘓的青年。
“就是這了,我感應了一圈,隻有這裡怨氣最大。而且死氣濃鬱,怕是過不了多久這二人都活不了了。”虎牙看向顧尊“我們要事先說好,你用多少的法力。要不然這種事也難不倒你我。”
顧尊看了一眼,心中已經有數,說道“何須法力呢?你且看我手段吧。”
話落,顧尊直接落地隱匿了一身修為,一身書生衣衫,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遊曆山水的旅人。
來到了虎牙所說的那一家破茅屋,顧尊敲了門。
不多時一個老頭開了門,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顧尊則是自我介紹道“老伯您好,我是新來的鄰居,就住著那邊的茅屋。剛剛住下,過來看看您。”
“看你這書生細皮嫩肉,不像是窮人。怎麼忽然住到這了?”老伯疑惑的問道。
“讀書啊,這裡人少,安靜。”顧尊拱手“不知老伯怎麼稱呼?晚輩顧寧夜,剛剛到此還有些口渴,不知道老伯能不能給一碗水喝?”
“我姓武,叫我武三就行了。喝水好說,你進來吧。”
“叫武伯吧,人不能不知禮。”
顧尊進屋,裡麵一片雜亂。武伯讓顧尊坐到一張破木椅上,又端來一碗水,隨後就呆呆地陪坐在一旁,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
其實窮苦人家都會有傾訴的心理,畢竟生活已經很苦了,也隻剩下傾訴一番的心情了。若是能討得彆人的心軟,或許也還能有些幫助。
顧尊這一身不像是窮苦人,可是武伯的態度很冷淡,讓他多少有些意外。
若是用心花通感,自然能知道武伯的想法。可顧尊已經答應虎牙不用法力,所以也不能動用心花。
不過顧尊一路走到今天,也不是完全靠著心花。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也有揣摩人心複雜的本事,這才是他敢於答應虎牙的勇氣。
此時顧尊看武伯一臉皺紋,滿頭白發,問道“老人家今年高壽?”
武伯麵無表情的說道“今年還不到五十呢。”
勞累使人早衰,顧尊隻得轉移話題“您家裡有幾口人啊?”
“我,還有我兒子。不過我兒子早年生病,已經成了活死人。”武伯言儘於此。
顧尊說道“我略懂醫術,能否讓我看看?”
“哦,好。”武伯沒有什麼觸動,隻是站起來領著顧尊到了裡麵的小屋。小屋房間裡光線昏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異味。
顧尊走近一看,床上躺著一個青年,麵色蒼白,身材浮腫,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年齡。
再靠近一些,顧尊看到青年嘴角有口水,眼睛雖然張開著,可是神色空洞茫然。
武伯歎了口氣說“他會張開眼睛,可是對任何東西都沒有反應,也不認得人,包括我。十年了,一直是這個樣子。”
顧尊問道“您的妻子呢?”
“跟彆人跑了,兩年前就跑了,再也沒有回來。”良久,武伯又喃喃地說了一句“她堅持了八年,我不怪她。”
看著這個毫無生氣的家,顧尊在心裡也有些感歎。突然,青年枕頭下的一樣東西引起了顧尊的注意。
走上前去輕輕一拉,竟然拉出一根細細的紅繩。鮮豔的紅色在這個灰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