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儘沒聽到我回答,但看出我要朝前麵的馬濤過去,他一把將我拽回來,“你瘋了嗎?”
“馬濤早就該死了!”我切齒說,陳想銘死時的樣子,每夜幾乎都會出現在我夢裡。我雖幫他殺了楊二,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馬濤!
如果今晚上就要死在這裡的話,馬濤必須陪葬!
“彆去!梁胭!”段天儘喊了我那個名字!
我腳下一頓,眸中帶著驚色看向他,是否,不管是耿直勇敢的小軍,還是殺人如麻的白鴿,都可以是他的梁胭呢?
也許,他隻是情急,喊錯了名字吧!
我說“我這樣做,不是為了你!”
可是,我卻想不到其他合理原因,來解釋此刻自己的舍己為人。
也許,就如應泓說的那樣,就是蠢,老以為憑借自己之力,可以改變什麼,明明知道是錯的,卻還執迷不悟。
因為段天儘,我一次又一次的破了規矩,今天,看他成為眾矢之的,我依舊無法袖手旁觀。
因為什麼呢?我不清楚,大約是在扮演了那麼多角色以後,我最想做的,是那個啞巴梁胭吧?
我邁步從他身邊走開,正朝馬濤那邊走過去,貓爺突然喊了一聲“鳳嫂!”
貓爺朝風奶奶那邊走去。緊跟著他的一眾手下都移動了位置,馬濤坐在鳳奶奶旁邊的,正好被這些人圍了起來。
我立刻停下來,這不能第一時間弄死馬濤,我衝過去被一槍給嘣了,就太特麼吃虧了!
也是我這片刻停頓,被後麵趕上來的段天儘擋住,他麵色陰沉的問“不是為了我,那你為了誰?”
“你”我整個僵住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在關係這個問題??
“我什麼我?”段天儘吐出一口氣,怕我真的做出衝動之事來,壓低了聲音說“我這還沒死呢,你衝過去真暴露了自己身份,我和你家小爺才真要被你害死了!”
說到秦小爺,我趕緊回頭掃了一眼,這家夥果然是識時務啊,一看出我打算破釜沉舟,立馬撒腿就跑了!
段天儘無所謂之態說“他們既然要按規矩來,就按規矩來吧!”
“什麼?”我臉色一驚,怕被周圍的人看出什麼,馬上收斂起來,小聲提醒他“可他們的規矩明顯是要整死你啊!”
他眼中藏著一絲深意說“票還沒投,你怎麼就知道結果了?”
說完,那邊已經開始投票了,馬濤帶了頭,投了一黑票。
接著,小斧頭、王明、虎哥等人都去投出自己的黑票。這完全就與剛才預想的情況一樣,段天儘就不可能得到幾張白票。
“放心吧,我今天還死不了!”段天儘怕我按耐不住,在旁邊補了一句。
我是徹底看不懂他了,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可不像秦小爺,亂吹牛逼,所以我就沒輕舉妄動。
這時,局麵出現了轉機,貓爺起身過去,投了白票,接著莊爺和黑水堂的其他三位有票權的人都投了白票,雖說與黑票的懸殊有十張的差距,但是這四票,是剛才我完全沒想到的,因為我以為除了秦小爺以外,所有人都會想至段天儘於死地!
黑水堂的人投票結束了,最後隻剩下青蓮會的,剛才態度主張要處理段天儘的鳳奶奶竟走過去,把自己的票投進了白桶裡!
此舉引發了一陣騷動,馬濤笑得很尷尬地上前去詢問“鳳奶奶,您是不是投錯桶了,那邊才是黑桶!”
老老太太擺擺手回答“老身眼睛明亮呢,還不到老眼昏花的時候!”
馬濤徹底傻眼了,不知道什麼情況。
鳳奶奶的票一進了白桶,青蓮會下麵有票權的幾位堂座,竟全部跟風投了白桶,我不禁對這位老太婆有些刮目相看。比起黑水堂和紅秀幫,這老太婆管理的青蓮會更顯團結,沒有那麼多二心。
沒過多久,票基本投完了,大關開始去數票簽了,最後的結果竟然是二十比二十,平了!
馬濤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機會能弄死段天儘,這鳳奶奶等人突然轉向,真是讓他措手不及,此刻聽得黑白票簽拉平,他嚷道“既然平簽,那是投簽總數不對,現在選一位堂座以下,有名號的人來投最後一簽便可!我黑水堂六三堂口的”
這家夥本是要推薦一位人來投黑票,坐實段天儘有罪,可偏偏這時候,院子外麵有人氣喘鬱鬱地跑進來,“急啥呢,小爺我還沒投呢!”
我眼中一喜,以為秦小爺這廝跑了,結果他竟然又轉回來了!
馬濤看見他,眼睛裡差點沒噴出火來。
秦小爺去拿了自己的票簽,毫無懸念的扔進了白桶裡,馬濤氣得拍案而起,可規矩是長輩們定下的,票也是大家公投的,他無權再對段天儘做什麼。
不過,投了白票鳳奶奶還有話,她說“今日禍事,總有一個罪人,段家老七,你既說你無辜,那一個月之內,你需得把真正的凶手交出來!”
這就是死罪可免,但肉也要挖一塊下來才行。
暫時脫離險境的段天儘沒有異議,他承諾道“既然大家如此相信段某,必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
忠義宴就此結束了,該散的散,走的走。
我們幾個去後麵找阿寬,他剛才被踢了幾腳,不過貓爺叫人把他送到後堂,也沒再讓人碰他。目前情況雖不樂觀,但沒有生命危險,今晚,算是虛驚一場。
段天儘看阿寬沒事了,就讓烏鴉幾人將阿寬抬出去。
回去的路上,陰雨綿綿,我與秦小爺一輛車,他一路都沒有說話,快到段天儘家裡時,他若有所思的說“段天儘身上,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有,不然,貓爺不會一次又一次,那樣縱容他。甚至還將他帶進海商會。
“小爺,你怎麼跑了又回來了?”在車庫裡停好車,我突然想起這茬,下了扯就問他。
沒想到這廝特生氣的質問我“小軍,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貪生怕死的人嗎?”
“是!”我脫口而出,不帶冤枉他的。
“操!”他揚拳就要過來揍我,都到了臉邊的拳頭卻沒落下來,問我“你怎麼不躲啊?”
我沒想躲啊,心裡想著其他事,沒有功夫理他。
今晚發生那麼多事,他自己也有要琢磨的,回去之後,就躲在房間裡去了!
剛才在外麵淋了點雨。我回去之後就反鎖了門,但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衝熱水澡,而是打電話。
應泓每次都很晚才接起來,這次,他已知道我所為何事,也不與我繞彎子,直接告訴我“你看到的是筠筠!”
我有千萬句想罵他的話,但在這間屋子裡,我忍著沒出口,就這麼穿著潮濕的衣服,抱著手機,想聽聽他下一句還要說什麼。
“這條路,是筠筠自己選的!”
“嗬。”我冷笑,“應泓。你就是個人渣!”
我十四歲那年,在各種精神控製下,才走上了這條路,筠筠才多大?她能懂什麼是選擇嗎?
應泓聽見我罵他,隻是沉默,我可以想象得到,此刻他正站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聽我這麼罵他,麵無表情的樣子。
這次,我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見筠筠,我要親口問她!”
也許是怕我衝動起來,壞他的事吧,應泓出人意料的爽快,回答“好。你等我安排時間!”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打來,現在的我,隻能等。
無奈又煩躁的一夜,很多東西在我腦子裡,找不到頭緒,實在無法冷靜下來,我就到同層去看阿寬,烏鴉他們也在,都在說今天忠義宴的事,我進去時,烏鴉正在說我直言頂撞馬濤那事兒。
“那馬濤在黑水堂裡霸道慣了,平日沒人會去接他的話,隻要被他記住了。以後保準找麻煩,小軍兄弟真是一條豪爽的漢子!”
“軍哥可從來沒怕過馬濤!”
阿寬看我過來,躺在床上想起來,被我攔住了,他感激說“今天多謝你替我家少爺仗義直言!”
我擺擺手,“客氣了,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問過他的情況以後,我才安心了,準備出來,阿寬又叫住我說“小軍兄弟,你能去幫我看看我家少爺嗎,回來後他就一直在屋裡。”
我想推辭,這麼晚了,我去怎麼個看法?
阿寬也看出我猶豫。他等烏鴉他們都出去了,隻給我一個人掏心肺說“其實我家少爺有病!”
“啥病啊?”我看他平時挺健康的啊!
阿寬無奈的說“他的病,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他這麼一提,我真覺得段天儘是有點,每次遇見什麼刺激點,他要麼狂躁,要麼沉悶無聲,時好時壞,反反複複,說好聽點像個孩子,說難聽點像個神經病
我有點摸不著北問道“你是說你家少爺會想不開啊?”
阿寬特擔心的求我說“小軍兄弟,今天我家少爺回來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我感覺不踏實,你幫我去看看他吧!”
我要是不答應他,估計他一會兒拖著半條命的身子也得去,我隻好答應下來。
不過走到段天儘門口,手伸到門邊,又放棄了!
雖說段天儘確實像個神經質,但怎麼都像是個破壞分子,而不是自殘一族,所以我就此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我轉身準備回自己房間時,我背後的門突然開了!
“你鬼鬼祟祟站門外乾嘛?”段天儘站在門後冷臉問我,他剛洗了澡,穿著鬆垮的浴袍,微乾的頭發隨性淩亂著。
我尷尬地衝他笑了一下,解釋道“我隻是路過而已”
說完,我準備溜,卻不想,他從門裡伸出一隻手,一把將我給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