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段天儘從那邊走過來,我才剛給杜公承諾過,不再涉足他與雲舒曼的婚事,我沒有片刻猶豫,轉身快步朝剛才來的地方而去,途中撞到一個老太太。
我趕緊道歉道“對不起”
不知是不是耳背,這老太太竟然就這樣走了!
我疑惑地回頭去打量對方的背影,她的身子偏瘦,弓著背,始終低著頭,在她剛才迎麵走過來和撞到她時,我全程都沒看到她的臉。直覺告訴我,此人有問題。
“啊”這時,走廊那頭,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傳來。
我注意力回轉,發現聲音是從雲舒曼的休息室傳來的,趕緊跑過去看,負責給雲舒曼化妝的工作人員癱坐在地上,顯然是剛才她開門時,被屋裡什麼東西嚇到了!
等我走過去一看,發現穿著盛裝的雲舒曼倒在血泊中,腹部有鮮血流出,染紅了麵前的群擺!
那一動不動的姿態告訴我。人死了!
雲舒曼死了!
她被人殺死了,就在剛剛,我趕緊回頭去找剛才那個老太太的身影,早都沒影了!
段天儘也從那邊過來了,他步子很大,應該也是被化妝師的尖叫聲引來的吧,他從我驚愕的表情上發現了什麼,等看到屋內的屍體,他臉上的神情也隻有片刻驚住,很快就歸於平靜的速度,竟讓我有幾分同情那倒在血泊裡的雲舒曼。
縱然出生富貴,本來這一生該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但顯然,有些東西,終究是她用錢買不到的,那就是她所愛之人的心。
段天儘無論對雲舒曼還是曾經的那些女人們,無疑都是薄情的,即便雲舒曼就死在他麵前,他也沒有任何動容。
很快就有其他人趕到,場麵開始混亂。
“曼舒!曼舒!”雲太太一看見自己女兒的慘狀,那臉上布滿了驚惶之色,她想要衝過去,但被其他趕到的人阻止了!
旬小爺是第一個靠近雲舒曼屍體的人,他還算冷靜的查看過脈搏之後宣布“雲小姐已經沒有氣息了!”
“啊”雲太太雙腿一軟。身體往下滑去,所幸被身邊的人扶住才沒坐地上去!
雲董也聽到了自己女兒的死訊,他先是不敢相信,驚慌的幾秒之後,他立刻想起了什麼,轉身看向站在門外的我。
“凶手!你這個凶手!”
周圍雲家的至親很多,加上雲舒曼的幾個閨蜜,她們聽到這一聲,全都義憤填膺的朝我撲過來!
“你個殺人犯!”
“是她殺了舒曼!”
“賤人!”
我沒想到一下子矛頭全指向了我,下意識的往後麵躲,隻退了兩步,就被後麵的牆堵住了!
前麵雲家的人已圍過來了。衝最前麵的那個人似乎是個青壯年,他手裡握著拳,眼看就要朝我頭部揮下來,我本能伸手擋住臉,離我身邊不遠處的段天儘伸手將我往他懷裡一拉,那一拳就結實的揮在了他背上。
“段天儘,你竟然還護著她,一定是你們兩個合夥殺了曼舒!”沈婕的聲音尖利刺耳,這更加使周圍雲家人情緒高漲,恨不能當場將我們兩個人活寡在這裡。
那邊旬小爺看到事態嚴重,他忙勸阻道“大家請冷靜一點,請冷靜一點!”
可他的聲音太小,被周圍吵雜的其他聲音覆蓋過去,根本沒人理他,場麵近乎失控。
阿寬也趕過來了,他和其他幾位保鏢擠進來,拚力想要將我們與動手的雲家人隔開,這過程裡,段天儘一直緊緊護著我,那些本屬於我我的拳腳幾乎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今天本來穿著盛裝,發型也格外有型,這麼幾次後,他的頭發亂了,衣服臟皺著。狼狽得很。
“轟!”地一聲,前麵房間裡傳來一聲,讓周圍氣氛的雲家人注意力轉了過去。
越過一顆顆人頭,得以看見秦小爺拿了一根板凳站在一根凳子上,他本來就一米八幾的身高,這樣大家都看得見他了!
“都他媽給我住手,誰再動一下,老子叫人了啊!”
大家都知道他姓秦,平時都倍給他麵子,聽到他突然吼這麼一句,所有人幾乎都給他唬住了,幾秒之內,沒人敢動。
秦小爺看這招管用了,正氣凜然的說“人死了,你們打的要真是凶手就算了,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雲小姐是不是要死不瞑目了?”
這話聽著有理,可是雲在光才失去了女兒,他實難平複此刻的心情,根本不給麵子的說“我女兒必定是被這個女人害死的,剛才就隻有她們兩人單獨在這間房間裡!”
沈婕說“對,她因為嫉恨舒曼與她喜歡的人訂婚,所以殘忍殺害了舒曼!”
如果我不是我,而是今天在這的一個旁觀者,我也會認定自己就是凶手吧?所以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還有其他凶手。
旬小爺馬上說“凶手如果是小胭,她人就在這裡,我們杜家絕不包庇,但還請查證事情真相之後再做定論,而不是假象推斷!”
雲在光惱怒的回答“查證真相?難道這還不是真相嗎?旬小爺!”
“請讓一讓!”這會兒,人群後麵,有位老者被隨從扶著往這邊過來,大家很快就發現是杜公。
我求救般喊道“爺爺!”
杜公沒有答應我,他貼麵來到我麵前,我趕緊從段天儘身邊脫離出來。
杜公鐵麵問我“杜胭,雲小姐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可以預想得到,隻要雲舒曼是我殺的,杜公雖不忍,但當著海城這麼多人的麵,他絕不會替我說半句好話。
人也不是我殺的,我沒什麼好心虛的,手舉過頭頂鄭重道“我杜胭在此發誓,若我是殺害雲小姐的凶手我不得好死,必遭天打雷破!”
杜公聽我這樣言之鑿鑿,心頭的石頭也落下來,他轉身,對雲在光說“在光!我知道你痛失愛女,十分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還請看在老頭子的麵子上。勸大家先莫要衝動,等查清事實真相,若真是杜胭所為,老頭子絕不再說半個字!”
這幾十年來,杜公深入簡出,為人低調,與人友善,都是彆人求他辦事,還從未向誰這般開口說過話。
雲在光難受歸難受,但傷心之餘,卻還是強忍著讓雲家其他人先不要動手。
就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訂婚宴變成了審判會。我們所有人都被移至前麵的大廳,我被阿添幾個人圍在中央,現在不準我亂走。
雲家的人也報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了,初步判斷雲舒曼是被鈍器刺中,致命的那一傷,就在胸口,光聽這個手法,我就知道殺她的人是同行,但手法不算乾淨,因為她捅了兩刀!
“鳳奶奶來了!”周圍的氣氛本就緊張,隨著這一聲,宴會廳裡還在的所有人連個披都不敢放了!
鳳奶奶穿著一件暗紅色的旗袍,銀發挽在頭頂,這般莊重的打扮不為彆的,自然是為了乾孫女的訂婚來的。
可人才剛到,就聽聞了噩耗,此刻臉色鐵青,滿身的慍氣,在豬嫂等人的圍擁下急急進來。
那邊警察還在查案,她卻是無視的,直直朝我這邊走過來,她身後跟著青蓮會數個打手,來勢洶洶的樣子。使守著我的阿添等人都嚴正以待。
旬小爺和段天儘都跟著警察去那邊協助調查了,所以鳳奶奶此刻要動我,幾乎都沒人能說上話。
阿添也是知道鳳奶奶的,不敢真動手,很快就被兩個打手給掀開了,卻沒想到,阿寬突然跑了出來,擋在我麵前,“鳳奶奶,雲小姐的死”
“哐!”阿寬本想替我解釋的,哪想鳳奶奶的拐杖不由分說揮下來,阿寬的臉上立刻就掛了彩,鮮血流出來。
“這裡輪不到你來給我說話,滾開!”
阿寬毅然不動的站在我麵前,就是不讓。
這惹急了鳳奶奶,她給身邊的打手示意“把這些個找死的拉出去!”
我真怕阿寬因為我被鳳奶奶下黑手,也不躲了,立刻從阿寬身後站出來,毫無懼色的說“鳳奶奶,您要為您的乾孫女報仇沒有錯,不過我杜胭要申明,人不是我殺的,有什麼就對我一個人就好了,請您不要為難這裡其他的人!”
老婆子瞧我這架勢。倒是有幾分刮目相看的說“你倒是有幾分膽量嗬!”
我氣魄不減回答“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鳳奶奶拐杖又抬起來,直指我的臉警告道“若舒曼之死與你有關,老婆子才不管你是誰的孫女,哼!”
撂下這句話,鳳奶奶的人並沒有立刻動我,我暫時還安全。
轉身,我打開手包從裡拿出衛生紙幫阿寬擦臉上的血,想來,他也該知道一些我的真實身份了,想不明白段天儘不在,他為什麼還敢出來幫我。
“謝謝你!”對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唯有這句。
“彆謝我!”阿寬語氣死板的說“是我家少爺要我保護你的!”
段天儘我心裡一緊,雲舒曼之死太蹊蹺,有了上次風少死時的前車之鑒,不得不令我擔心。
人不是我殺的,如果有人存心要害我,製造證據證明是我殺的,怎麼辦?
到時候,又有誰會來護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