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賜我一生荊棘!
但此刻,我已無暇顧及那個人到底是誰,又是被誰派來的,筠筠被對方用刀抵著脖子,我根本沒選擇,馬上丟了手裡的匕首。
周圍那幾個男人看我放棄抵抗,立即將我雙手反背在背後,用布口袋套住我的頭,再押到他們停在不遠處的車上。
我什麼也看不見,隻感覺得到周圍這些人訓練有素,每一步都像是提前計劃好的。
跟他們交手時,我就發現這些人不像普通的社會九流,他們身上都有些功夫,而且手段乾淨利落。
他們很可能知道我和筠筠的身份,用這種方式圍困活捉我們,接下來的境地一定很糟,我要自救,就必須保持清醒,車子每拐一個彎,向左向右我都牢牢記在心裡,這樣行駛了大概四十多分鐘小時,車裡沒有任何人說話,他們訓練有素,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給我。
但這安靜的環境讓我聽到了車外的聲音,貨車的鳴笛聲、貨車沉重的車身從旁邊駛過的壓迫感,一輛又一輛,如果我判斷得沒錯,這是西邊的城道,因為貨車不允許進入主城區,我們的方向,一直在朝西邊走。
又行駛了十幾分鐘,車子往右拐進了一條小公路,過往的車輛沒有了,周圍更加安靜,我猜周圍大概是樹林或者鄉田。
這條小公路也有很多岔道,車子分彆右轉了三次,路途更加難走了,車身顛簸不齊,筠筠發出一聲細小的聲音。好像在喊我姐。
“筠筠!”我擔心的喊他。
身邊一直沒有鬆開我手臂的男人厲聲警告“閉嘴!”
我不敢惹惱他們,安靜的坐著,筠筠也沒再喊我。
再往前走,我頭上罩著黑布,也沒有一絲光感,證明這條公路上,連路燈都沒有,我們越來越偏了,這些人要帶我們去的地方,一定很偏僻。
這時候,我腦子裡就隻出現四個字深山拋屍!
在這種擔心下很久,車子才終於在什麼地方停下來,我聽到遠處有狗吠。還不止一隻狗!
那些人架著我們下來,走進一棟大而空曠的建築裡麵,周圍應該有不少人,他們切切私語,仿佛在討論被抓到這裡來的我們。
“這是那個白鴿”
“白鴿!”
“跪下!”剛才讓我閉嘴的男人一聲令下,我和筠筠被一起按壓跪在地上。
有人將我們頭上套的黑布拿下,我才得以看清周圍的情況,這裡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廠房,陳舊的設施滿是鐵鏽,空氣裡彌漫著火藥味兒,這麼濃的火藥味,證明周圍應該有大量火藥。
“姐姐!”筠筠害怕的喊我,她就跪在離我一米外的地方。兩個穿著迷彩褲、軍靴的大漢壓著她,她的身軀本就瘦弱,仿佛那兩個人稍一用力,她胳膊就斷了!她哭著求這些人說“幾位哥哥,你們抓錯人了,我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我深知既都到這裡,對方肯定已清楚我們的身份,所以求饒沒多大用,還不如流點兒脾氣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所以我冷靜問“你們是誰,想要得到什麼?”
那幾個壓著我的人都沒有回答,他們仿佛在等待什麼人。
果然沒等多久,頭頂的方向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這個廠房很高,所以有兩層,那個人走到二樓的圍欄前麵停下。
抬頭看去,是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手揣在大衣口袋裡,身高估摸著有一米八幾,氣勢很足,不過他臉上卻帶著一張口罩,那口罩上還有一些很獨特的花紋,像是一隻鳥頭。
“你們”那個人冷聲問道“誰是白鴿?”
“我是!”
“我是!”筠筠和我的聲音同時出來,她和我想到一個地方去了,這些人要找白鴿,但白鴿隻有一個。
“到底誰是?”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深夜裡播報的男主播。
我感覺自己在什麼地方,曾聽過這個男人說話,不過我隻是感覺,並沒有很深的印象,唯一能肯定是,此人並非我所熟悉的誰。
“我是白鴿!”我再一次強調,以免他們將筠筠認成我。
那男人從很高的地方俯看下來,我跪在地上,頭被後麵的人強抬起來,對著他。
他如果曾經見過我,那必然認得出來我是誰。
“啪啪啪!”這個人將手從大衣兜裡抽出來,輕拍了幾下,“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白鴿,你可讓人好找!”
可這話意聽起來平淡無奇,一點兒都不像是找了我很久的樣子。
筠筠聽到他這麼說,害怕的哭求道“我求求你,彆傷害我姐姐”
那人音調一變,“姐姐?現在刀頭都拖家帶口的嗎?有意思!”
我告訴那個人“她什麼都不懂,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有什麼就衝我來!”
“嗬。”那人在二樓的圍欄後麵左右走了兩步,沉聲提醒我說“你確定她什麼都不懂?她可乾了幾件了不得的事!”
對方明明掌握的信息就很多,但卻在這裡裝傻,他們沒有立即殺了我們,就是有其他動機,畢竟活著的人比死人更有價值。
“你想要什麼,你說!”
“果然姐姐比較聰明!”那男人這樣讚了一句,雙手隨意放在圍欄上,語氣悠然的說“彆急,花了這麼長時間才一起抓住兩個,好玩的才剛剛開始。”
說完,他就讓手下將我們帶下去,關在一間有鐵門的地下室裡。
這裡漆黑,潮濕,發黴的味道在空氣裡流竄,像極了當年人販子關我們的那個鐵籠子,那段記憶對於我和筠筠都是深刻的,這麼多年來,我們的成長和性格也受其感染,特彆是筠筠,她一被扔到這裡,就渾身冒冷汗,瑟瑟發抖,“姐姐,我怕”
我抱著她,手掌輕輕撫摸她的長發安撫道“沒事,沒事,姐姐在這裡!”
“姐姐,泓哥哥會來救我們吧?”
我們兩姐妹都被關在這了,所以她所有的期望放在應泓身上,而我,卻並不那麼樂觀。
“恐怕,這些人就是衝著應泓和乾爹來的!”
聯想到訂婚宴那天。應泓匆匆忙忙離開,後來就再也沒露麵,證明他確實被什麼緊急的事耽誤了,連筠筠遊蕩在外麵都無暇顧及。
現在這些人抓住我們,也許是想利用我們,將應泓給引出來。可是應泓並非笨蛋,他會為了我們鋌而走險嗎?
答案挺殘酷,我也一直堅信應泓教我的,凡事還得靠自己,不要把力氣用在期盼彆人身上,我得自救才行。
當即,我放開筠筠,起身在地下室的周圍摸索尋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供我使用的工具。
然後我檢查了門,這地方雖然陳舊,但這鐵門卻是新的,沒準就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門很牢固,鎖在外麵,從裡麵是無法打開的。
找不到可以逃出去的破綻,我回到筠筠身邊,陪著她坐著,像十幾年那次一樣,心裡很怕,卻不敢在她麵前表現出來,因為我這種時候,我就是筠筠的精神支柱,她也很懂事,一直在與我說話,讓我轉移注意力,大多數講的都是這些年她的生活。
“姐姐,你是我的榜樣,我的目標就是有一天,像姐姐一樣,成為金牌刀頭!”
我聽得難受,黑暗裡,緊緊握著筠筠的手說“再金牌又有什麼用,始終是彆人手中的刀頭,他指哪兒你砍哪兒。沒有自己想法,也不配有!姐姐這一生,最不願做的,就是彆人手中的刀頭!”
筠筠自然明白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她不解的問我“那你為什麼不跟那個段天儘走呢?你們都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段天儘”我冷笑,目光看向鐵門的方向,滿腹心事的問她“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被這些人抓住?”
筠筠搖頭,“大約是我行跡被發現了吧,我做不到像你一樣乾淨利落,殺那個雲舒曼時,就差點失手!”
很晚了。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在黑暗的地下室彼此擁抱著取暖。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筠筠的意誌有些渙散,她低落的問我“姐姐,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我感覺筠筠的體溫很低,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正低燒,我擔憂的問“筠筠,你有多久沒吃藥了?”
“有很長時間了,我身上原本還有一些藥,但是被那些人搜走了!”
我聽得出來,她的喘息聲也比剛才來的時候大了!
我趕緊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把她的身體裹住,她身體有舊疾,最忌諱的就是寒冷,原本藥物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身體的技能,很可能因為惡劣的環境加劇病情。
“姐姐,我不冷!”地下室裡溫度很低,筠筠擔心我,所以不讓我為她裹衣服。
“乖!”我安撫著她“我身體很好,這對於我沒什麼!”
她裹著我的衣服睡了一會兒,我卻安靜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有兩個人在外麵細語說著什麼。
“這回看他什麼反應吧!”
“他們自來不合”
兩人離得很遠,聽不完全,我邊聽邊猜。說的好像是那個抓我們的口罩男。
說到這個口罩男,我還不能斷定他是誰,但我心目中有個模糊的猜測。
“呼”筠筠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接著,她呼吸急促起來,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筠筠!你怎麼樣?”
筠筠手抓著我的手掌,難受的說“姐姐藥!”
我立即跑到鐵門邊,用力敲那門,朝外麵喊“喂!大哥!大哥,求求你們,把我妹妹的藥給我!”
那兩個人聽到輕笑一聲,並不以為然。
“大哥,我妹妹沒有藥會死的。我求你們,心心好,把藥給我!”我祈求的聲音在地下室的通道裡回想,就算在很遠的地方也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