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長空!
他自小聽說慕辛國往西有西域,往南是荊越,向北則有黎宗,軒轅,長白,還有沙漠……隻是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裡而來……
木伢一邊翻烤肥鵝,一邊眯眼看著風一羽問道“公子,不知您家是哪裡?”
風一羽竟似被他問住了,他遲遲道“嗯……大山上。”
木伢沒好氣地回過頭來,一陣肉脂香味飄起,他已把全部注意力轉移到烤鵝上。
又是一陣融化人心腸的香味飄起,風一羽也把全部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烤鵝上。
太陽已漸漸要落在山峰下。
風一羽咽了咽喉嚨道“好了沒啊?”
木伢哈喇子掛在嘴角,喃喃自語道“應該熟了,不,還沒熟……”
兩人已然按捺不住,同時向那美味肥鵝伸出罪惡之手。
隻聽“哇啊”的一聲悲號,這一聲獵殺野豬般的號叫,當來自風一羽之口。一來他出手速度快,但這並不是其呼號之關鍵,最關鍵的是他沒有采取防護措施,才給燙到了。
那邊木伢“哈哈”幾聲嚎笑,也不知是因為蓄意嘲笑風一羽的愚蠢舉動,還是因為即將吃到美味的興奮,笑猶未了,他已持手中竹片,挑起那塊黝黑發亮的翅膀,放入嘴中。
“哧溜~”,木伢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涼氣,顯是吃熱鵝的經驗同樣不足。但他一句不說、絲毫不顧嘴中已燙起的血泡,隻顧大加咀嚼……
風一羽見他神情異樣,也趕緊像他那般抄起一塊短竹片,挑起另一個黝黑發亮的翅膀,放入嘴中,隻聽得“哧溜”一聲,他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隻不過還睜著眼睛,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細膩的油脂就像一池春水,落了細雨,蕩開一圈一圈漣漪,在他口中溶化開來。
他們兩個
一個是捕肥鵝時八麵威風,其實卻根本不是個能捕到的;另一個猶為甚之,是吃了一輩子野果生瓜的。
一個其實同樣靠野果為生,還極有可能自出生起也隻吃了一次烤鵝,說不定吃的還是冷的;另一個更為甚之,平生從未吃過如烤鵝這般美味。
這邊木伢那是上牙狂捶下牙,隻顧埋頭大嚼,眼睛都不眨一下;那邊風一羽也是大快朵頤,就連一呼一吸兩個過程,也省作一個,隻有吸沒有呼了。
不多時星月上枝,天色轉暗,夜幕降了下來。
木伢躺在大地上,枕著一塊乾鬆木,手中猶自拿著一塊鵝胸骨,喃喃道“真好吃啊~”
風一羽躺在另一側,他枕著一塊大樹根,手中卻還留了一個鵝大腿,喃喃回應道“是真好吃啊~比冬竹筍還好吃啊~”
輕風一吹,火堆中殘留的火星猛地一亮,兩個食足飯飽的人就在這輕風細婉的溫柔夜鄉中沉沉睡去。
慕青南全力施展輕身之術,本以為擺脫子宇輕而易之,不在話下,沒想到最後不得不將周身真氣連提五次,才勉強甩掉子宇的追懾。
如果說擒拿格鬥的手上功夫不如那“子師兄”,那是世間自有天外天,她便也認了,可就連她引以為傲的輕身疾行之術,竟也隻是堪堪勝過他一線之間,慕青南不禁大為氣餒。
更讓她氣餒的是,自己的偽裝追蹤竟然也漏了馬腳,這簡直讓她不複任何顏麵再向那“子師兄”挑戰,也就意味著她前麵諸般因他而受的恥辱隻能便此作罷、含恨咽了。
直到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那懊惱的心情平複了一點點。
“這來自軒轅的什麼“子師兄”竟然這般厲害,回去一定要向司行官好好問問他的底細。”慕青南心下忖道,便要向著慕辛方向折返回去。
豈知她趕了兩三日路程,還未踏到慕辛王城大門,便撞到司衛府少司傅談倚,被他拱手攔住。
隻聽談倚急道“稟慕王姬,出事了,木伢那小子從府中偷偷跑了,我雖已遍尋數日,卻仍未有所尋獲。”
這談倚直喚慕青南為“慕王姬”,是因她乃是慕辛王後湯淩霂的愛女。雖然慕辛王後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女孩兒,但她卻自小沒有把慕青南養在深閨裡,反而教她習武練氣,任她在外遊曆。慕青南生性就是個愛動的主兒,亦是十分配合,慕辛王後平時雖不甚約束她,但有時若是想要管約,那要麼是找不到人,要麼也是跟本不生作用。
慕青南本自不悅,聞聽此言,又大生心火“這孩子委實不讓人省心。”又不忍棄之不顧,當下便吩咐談倚加派人手繼續查找。自己則出城往距離此處最近的蔚山和遙山方向尋去。
一整夜幾乎隻睡了兩個時辰,直至夜空吐露一絲晨曦,慕青南已離了蔚山,又來到遙山。
“木伢兒!你在哪?”慕青南不時喊道,但她隻覺腦袋昏昏漲漲的,沒有收到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