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被他怪異的口吻弄得很是緊張,他忙道“墨將軍統帥千軍萬馬,洗蕩天下河山那是早晚之事,若墨將軍向主尊作此提議,實乃明遠之見。”
墨樊陵道“慕辛王城中現在怎麼樣了?”
呂吉聞言愣了一愣,隨即想到他問的定是慕辛尋到伏還後人之事,於是趕緊回道“近日慕辛王室確實尋得一人,聽史吏核對,那人與伏還頗有幾分相似,慕辛王後更是確定他是伏還後人無疑,可是他樣貌不過二十餘歲,又惡疾纏身,全無記憶……呃,老朽也怕萬中有一,讓他將來成為大患,昨夜便差人以醫治為名,將他暗害於藥房之中,此時應該已經死了。所以老朽這才匆忙帶了兩名衛士,奔赴墨黎,就是要向主尊稟報此事。”
墨樊陵聽他說完,忽然湊到他麵前道“應死了,還是已經死了?”
呂吉抖道“死,死了。”
墨樊陵忽然背過身去,哈哈笑道“好,司傅大人,您乾得不錯。”
呂吉陪笑道“今日既除此遺患,還望墨將軍在主尊麵前多美言幾句。”
墨樊陵隨即正色道“他日倘若呂司傅獲得主尊賞識信任,榮登高位,到了常伴主尊左右之時,可彆忘了在下。”
呂吉忙道“哪裡,哪裡。墨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朽哪敢言忘墨將軍,彼時若能蒙將軍掛懷一二,已是求之不得了。”
他身後兩名護衛見此情景,丟了鐵劍,也連忙跪伏地上,拜道“小的們萬望墨將軍提拔。”
一言未了,忽然平空風起。
數道血光閃過,一切都太突然,太快了。
兩名護衛的鮮血飛濺到呂吉臉上,他當即嚇得三魂出竅,喊不出來半句告饒之詞,“噗”地一聲,胸口已為墨樊陵長刀貫穿。
墨樊陵的長刀之快,以呂吉的能耐,絲毫拿捏不到。
呂吉此刻滿目都是怨恨和不解,他隻剩最後一口氣,還死死盯著墨樊陵。
墨樊陵兩隻眼睛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笑道“嗬嗬,你以為,主尊和那慕辛王後一樣,會讓你這等陰險苟且之輩混入墨黎宮內嗎?哼,不老老實實在慕辛王城待著,真是自作死路。”
南藥房內,諸位醫官見慕王姬情緒不穩,怕她會乾擾對風一羽的診斷,就出言相勸,希望慕王姬暫且回避,慕青南並不聽取,章醫師也怕她傷心過度,便找了個不理由,隻言風公子需要靜養,讓她先去休息,慕青南對章醫師卻很是聽從,就退出了內室,在南藥房守著。
章醫師和諸位醫官為風一羽詳細診斷一番後,發現風一羽鼻息已是時斷時續,脈象時有時無,體內津液大量淤積,周身血氣幾乎全部凝結。
似此症狀,恐怕已進入不回之天,幾名醫官看後直搖頭歎氣。
不想此時,章醫師竟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尺木匣,取出許多銀針和玄黃之色的石塊出來,他向眾位醫官道“這是泗水之濱的浮石,它們可以激發人體經脈活力,促進氣血循環,你們幫我將它們敷在風公子四肢經脈之上。”
幾位醫官雖然並不識得這是何物,但也都認為章醫師定已有保全風公子性命之策,連忙按他說的去做。章醫師則捏起一根根銀針,先刺入風一羽的血海穴和氣海穴,然後又分彆刺入承靈、神庭、紫宮、天樞、關元五大穴位……
諸位醫官看得眼花繚亂,事後方知這是一種不同於草藥療法的醫術針砭之術,原來風一羽症狀凶急,草藥已不能起到效力,唯有以針砭之術激發他生命的潛力,才能為他挺過難關爭取最後一絲機會。
如此幾個時辰之後,風一羽果然鼻息漸漸平穩,氣脈重又恢複順暢,身上津血淤滯的狀況雖未儘消,已然比初時好了許多。章醫師見到此情,方才用一雙顫巍巍的手抹了滿頭的汗,他知道風公子生機已顯,最凶險的一關終於是挺過去了。
南藥房中的眾位醫官見到章醫師如此起死回生之能,不得不佩服他在醫道上的造詣之深。前番他仗義執言,阻攔卞桑醫治風公子,甚至不惜得罪王後和呂吉,已讓眾人佩服他的德行,今日麵對風公子病危之局,他又以針砭之術,力挽狂瀾,救起風公子生機,又令眾人無比欽服他的醫術,由此以來,諸位醫官對章醫師變得更加敬重起來。
即便尚未能蘇醒,但風大哥生機已然平穩,這已足夠慕青南止了涕淚,露出笑顏,她滿懷喜悅欣慰之情,反複拜謝章醫師,自不必提。從此以後,慕青南便放棄了所有事務,一心一意按照章醫師的囑托,天南海北地奔波在各處山川之間,尋找為醫治風一羽所特彆需要的那些草藥。
章醫師所用的很多藥草,稀少珍貴,藥房中少能尋見,大多生長在山巔之上,河穀之間,且不說采集困難,很多時候單是能遇見都是很難的,自然也沒人能幫得上她。
好在慕青南心誌堅定,對草藥植物頗為敏感,又有一身好身法,因此常常能夠尋到常人所不能獲,甚至很多時候連章醫師都感到喜出望外。
當然這其中經曆了多少辛酸,多少危險,也隻有她自己能知道,但隻要能讓風大哥早日醒來,這些辛苦危險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不過呢,木伢倒是曾有一次幫到了她,他在遙山之上找到了一種慕青南尋了好久都沒有尋到的名叫“天仙藤”的藥草。看著木伢兒不像以前那般讓人操碎心了,還懂事了很多,這也讓她暖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