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大明!
紮那獰笑一聲,大刀一揮,高喊一聲殺,催馬前衝,已經殺紅了眼的蒙古鐵騎緊隨其後。火光中,兩隊勢力極為懸殊的人馬極力廝殺在一起。
大明將士儘管被烏吉斯古楞的一番慷慨陳詞激起了殺氣,但作戰需要的是勢力,兩軍相遇勇者勝。
不一時,勝負已定。章祿及手下將士全部力戰而死,屍體橫七豎八地堆滿了一地。
紮那率領隨從,踏著大明將士的屍體和鮮血,昂首闊步,麵帶勝利的微笑,走進了大明王朝邊城鎮虜堡將軍府。
李雲茂說“將軍,趕緊傳下軍令,停止濫殺。再組建一支巡查隊,督促檢查。”
紮那喝了幾口烈酒,獰笑著說“讓弟兄們痛快痛快,天亮了再下命令不遲。”
李雲茂憂心忡忡地說“恐怕到天亮就晚了。”
紮那斜視一眼他,說“晚什麼晚?”
李雲茂極力爭辯說“王爺有令,不得屠城。將軍可不能違反王爺的命令。”
紮那又喝了幾口酒,略一沉思,說“軍師你去辦理吧。”
李雲茂得令,急匆匆地安排去了。
此時此刻的鎮虜堡,完全陷入了黑暗無序混亂野蠻的燒殺搶掠之中。
幾個蒙古將士押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進了將軍府。其中一人說道“稟報將軍,這老漢說自己是大明致仕官員丁一民,口口聲聲嚷著要見你。”
紮那儘力咽下嘴裡的一塊肉,問道“見我何事?”
丁一民整整棉袍,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態,朗聲說道“將軍率領蒙古鐵騎,攻陷我大明邊城,又縱兵殺我大明將士百姓,不知有何意圖?”
紮那竟一時愣住了,奇怪地看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戰爭就是燒殺屠戮,就是攻城略地,還有何意圖?
丁一民捋捋花白的胡須,義正詞嚴地說“蒙古統治我堂堂華夏不足百年,人分等級,地養牲畜,黃河兩岸,大江南北,千裡無雞鳴,餓殍遍於野,千年文明,毀於一朝,罪過啊罪過。”
紮那聽著聽著忽然大笑起來,心想,這老頭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丁一民麵不改色,繼續說道“老夫願意以自己的人頭換取鎮虜堡全城百姓的安全,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紮那用鼻孔冷哼一聲,不無嘲弄地說“你的人頭值多少銀子?”
丁一民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抖抖索索地說“你說什麼?”
紮那不想再和這個迂腐不堪的老人糾纏下去,喝令隨從拉出去殺了,就見李雲茂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將軍千萬不可造次。”
紮那聞言,繼續喝酒吃肉,不再理會。
李雲茂走到丁一民麵前,輕聲說“丁老先生息怒,不要生氣。”
丁一民問道“你這個大明的叛徒,不肖子孫,有何資格和我說話?”
李雲茂哈哈大笑,高聲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先生不理解此話?”
“你也配談這句話?”
“老先生,你聽我說。朱明王朝已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你也九死一生,差一點兒命喪朝廷牢獄,何必如此頑固不化?”
“大明如何待我,不勞你操心。一日為臣,一生忠君,忠臣不侍二主,此乃老夫一生的信念。你也是飽讀聖賢之書的人,豈不知叔齊伯夷之事乎?”
“如今已是亂世,英雄橫空出世,良臣擇木而息,順勢乾一番大業,方能不負聖賢之道。”
“燒我大明城池,殺我大明無辜百姓,也是聖賢之道?”
“兩國交戰,百姓死傷是很正常的。不死不傷,那叫什麼戰爭?再說,朱明王朝已經根基動搖朝不保夕,很快就會傾覆,老先生何必再忠於那個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糊塗昏君崇禎呢?”
丁一民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漲紅臉,死死盯著李雲茂。在他聽來,這簡直是強盜混蛋邏輯,大逆不道之言,如此侮辱詆毀崇禎,做臣子的豈能忍受?
突然,他大吼一聲,躬身以頭恨恨撞向李雲茂。李雲茂退步急閃,丁一民重重地撞在了粗大堅實的柱子上,慘叫一聲,血流滿麵,氣絕而亡。
一張畫圖從他懷中抖落出來,浸在鮮血之中。那是一張晚照胡楊圖。圖上,胡楊樹映著如血的殘陽,桀驁不屈,傲然而立。
紮那吃了一塊肉,又喝了一大杯烈酒,看著鮮血中的屍體,哈哈大笑著說“這樣一個迂腐之人,撞死活該,免得臟了老子的鋼刀。”隨即,喝令隨從把屍體拖出去。又問道“外麵情況如何?”
李雲茂根本沒有料到丁一民如此倔強耿直,血性之氣如此重烈,不由得長歎一聲,說“負隅頑抗的明軍都已被我蒙古鐵騎斬殺殆儘,幾處大火也被撲滅,城內秩序逐漸安定。”
紮那笑著說“很好,軍師很有辦法很能乾。”
“將軍,我們現在除了鎮壓殘留反抗的明軍之外,還應開倉賑民,分發糧食,迅速穩定人心。”
“就按軍師說得去辦。”忽然,紮那想起了一件事,問道,“方才那個煽動明軍與我作戰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