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大明!
杜公公靜靜地聽著,冷冷地注視著楊樹楷,聽完,略一思索,沉聲說“你說說,為何要如此處理白經庚這些人呢?”
楊樹楷見杜公公沒有及時反駁,以為他同意自己的處理意見,就放下心,大膽地說“這白經庚乃朝廷革職之人,不思悔改,反而投靠流賊,公然與朝廷為敵,真是膽大妄為,不殺,不足以彰顯朝廷威嚴。天籟小說”
杜公公微微一笑,點點頭,問道“那麼,索郎格呢?”
楊樹楷說“這索郎格名為滿洲客商,實則是多爾袞派來的奸細,專門刺探我大明王朝的政治軍事情報,此次被我抓獲,應該用他換回洪承疇,豈不妙哉?”
聽完,杜公公撫掌大笑,話中有話地說“你的這一計劃完美無缺,天衣無縫,妙哉妙哉。”
楊樹楷似乎聽出了潛在之意,嘿嘿一笑,趕緊問道“這是卑職的不成熟的想法,還請杜公公多多指點。”
杜公公笑畢,冷聲說“樹楷,你可知道崇禎爺對洪承疇的態度?”
楊樹楷不假思索地說“公公不是讓我秘密接觸洪承疇嗎?等機會一到,就立刻勸其反正。”
杜公公陰冷地一笑,說“你說得很對,讓你秘密接觸洪承疇,認真觀察其言談舉止,若有可能,就勸其反正,這既是本公公的安排,這也是皇上的計劃。”
聞言,楊樹楷心中一驚,急忙問“難道皇上另有計劃?”
杜公公輕歎一口氣,說“樹楷,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洪承疇在鬆錦戰役失敗之後,皇上以為他殉國了,特意傳旨天下,帶領文武百官,極其隆重地祭奠他。”
楊樹楷點點頭,極為認真地聽著。他知道,杜公公說的全是當朝秘聞,平時很難聽說。
杜公公繼續說“可誰也沒有想到,這洪承疇竟投降了滿達子,當這一消息傳到北京時,皇上也不相信,還說,其他人投降滿清,朕相信,若說洪承疇投降,朕絕對不會相信的。”
是啊,不要說是崇禎爺,就是楊樹楷,也絕對不相信洪承疇會投降滿清的,他可是崇禎皇帝親自任命的薊遼總督,鬆錦戰役的最高指揮官。
杜公公冷冷地說“當消息被確認之後,祭奠儀式還未結束,崇禎爺惱羞成怒,當即下令拆除祭壇,將洪承疇的親屬全部押入大牢。”
聽到這兒,楊樹楷似乎明白了崇禎皇上對洪承疇的態度,不禁暗自吃了一驚,自己差一點兒乾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
杜公公依舊嚴肅地說“你想想,為一個賣身求榮的朝廷叛徒,設立祭壇,皇上還宣讀自己親筆寫的祭文,當著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的麵,這令崇禎爺顏麵儘失,皇威掃地,要多難堪尷尬就有多難堪尷尬。”
楊樹楷不由得點點頭,忽地,一股冷汗湧出後背,暗道,自己還想要用索郎格換回洪承疇,這是多麼的天真幼稚,甚至是無知。
少頃,杜公公不無嘲諷地說“你認真想一想,崇禎爺會同意用索郎格換回洪承疇嗎?”
楊樹楷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小心翼翼地問道“可讓我策反洪承疇,又是怎麼一回事?”
杜公公重重地一字一句地說“借刀殺人。”
楊樹楷一驚,不禁脫口而說“借刀殺人?”
“對,借刀殺人。”杜公公咬牙切齒地說,“崇禎爺對洪承疇深惡痛絕,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方可一解心頭之恨。讓你策反洪承疇,其根本目的在於,讓多爾袞借機殺了洪承疇。”
聞聽此言,楊樹楷極度震駭,差一點兒跳起來,心中情不自禁地驚叫一聲,這是多麼陰險毒辣的一條計策,
先讓自己想儘一切辦法策反洪承疇,而後,將這一絕密消息,透露於滿清朝廷,借多爾袞之手,徹底除掉洪承疇,既為大明王朝雪恥,又清除了潛在的威脅,一箭數雕,高明至極。
看著楊樹楷極其緊張的神態,杜公公暗自笑,片刻,又笑著問道“樹楷,你再說說,殺了白經庚,就能夠阻止王玉傑起兵造反?”
此刻,楊樹楷緊張至極,結結巴巴地說“殺了白經庚,最起碼斷了王玉傑的一條臂膀,讓他少了一個出謀劃策的人。”
杜公公哈哈一笑,又問道“既然白經庚是王玉傑的謀士,你公然殺他,王玉傑能夠答應嗎?”
楊樹楷頓時一怔,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到答。在胡楊台,大張旗鼓地殺白經庚,王玉傑當然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領兵公然劫牢,救出白經庚。
如果事情展到這一步,王玉傑肯定會打出反叛大明朝廷的旗幟,公然聚眾起兵造反,那時,彆說王玉傑白經庚會要自己的腦袋,就是崇禎皇上,也會殺了自己,而動刀之人,肯定就是眼前的這東廠提督杜公公。
這樣的實例,在崇禎登基以來的十幾年中,乾了不少,舉不勝舉,袁崇煥熊廷弼等人,特彆是奉崇禎之命,私下裡欲同滿清皇太極議和的大明兵部尚書陳新甲,其最後的結果,就是最好的例證。
等到了那個時節,自己就會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想到這兒,楊樹楷禁不住兩股戰戰,汗流浹背,眼前金星閃爍,幾欲從凳子上栽翻昏厥。
見狀,杜公公冷冷一笑,嚴肅地說“你這次抓白經庚索郎格等人是對的,給王玉傑多爾袞等人一個警告,告誡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都在大明朝廷的掌控之中。”
楊樹楷竭儘全身的力氣,強力支撐著幾乎要脫虛的身軀,勉強擠出一絲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極力迎合著杜公公。
少頃,杜公公又緩和了語氣,顯得極為輕鬆地說“樹楷,彆緊張,本公公還是很欣賞你的魄力乾才。初來乍到,就做出了這樣一件事,令王玉傑等人心驚肉跳,睡不著覺。”
這一句充滿安慰的極富人情的語言,令楊樹楷覺得自己的靈魂又回來了,他感激地注視著杜公公,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寬敞的大廳裡靜悄悄的,楊樹楷毫無餓意地吃著早餐,又厚又肥的肉片,在嘴裡如同爵蠟一般,昨晚之事,令他清醒了許多。
這時,一名貼身護衛悄然走進來,低聲說“楊大人,有一個女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