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沒那麼矮,他也沒那麼高……不過他要是也留兩個小辮子,就真的有點像——主播,趕快換個角度,來一個正麵的特寫!”
呂不韋曰“察今可以知古,察己可以知人,古今一也,人與我同耳。”在網絡上,無論討論什麼,不出三層,一定會歪樓,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美國都是一樣的。
“讓我先征求一下克裡斯托弗的意見。”凱蒂說,同時將鏡頭轉向克裡斯托弗。
“克裡斯托弗,他們讓你去拍一下那個方士的正臉。”
克裡斯托弗正端著噴子,對著那個停下來了,似乎已經絕望地放棄了抵抗的怪物,擺了一個瞄準的姿勢。聽到凱蒂的問話,他便保持這姿勢道“好的,你去拍一下,順便從那個角度,給我和那個怪物拍一個合影。”
“你這架勢真醜!”凱蒂一邊吐槽,一邊拿著手機就往側麵去了。
她先跑到林秋生的正麵,打算給林秋生拍個正麵照。
“嗯,正麵看就不太像了,下巴沒那麼尖,眉毛也要更濃一點,不過眼睛是真的又大又好看,真的好亮,就像是晚上的星星一樣——完全和電影裡麵的那些亞裔不一樣,真不知道好萊塢在拍電影的時候從哪裡找來的那麼多的眯眯眼的亞洲人的。”剛剛那個在說林秋生看起來像溫迪的觀眾又立刻來了這麼一句。
“那是你沒見過他們的化妝師。隻要把人交到他們的手裡,哪怕是溫迪本人,他們也能分分鐘把他化妝成一個眯眯眼。”一個頂著溫迪頭像的家夥說道。
林秋生這個時候已經注意到那個正拿著手機對著他的白人小姑娘了,隻是他這個時候正在念咒語,騰不出口去管他們。他的徒弟張峰這個時候卻隻是死盯著法陣中的怪物,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姑娘,眼看著她距離法陣越來越近了,林秋生真的是有點著急。他暗暗決定,今天早餐,張峰的碗裡麵沒有雞腿了!
凱蒂又把手機轉向克裡斯托弗,她還記得,克裡斯托弗要求她給他和那個怪物來一個合影的。這個時候,那個怪物似乎是有點疲憊了,它不再到處亂撞,隻是坐在那裡,不斷地哀嚎。這倒是方便了凱蒂的拍攝,隻是手機的取景範圍有限,至少在她如今站著的這個角度是沒辦法把克裡斯托弗和那個怪物都拍下來的。
於是凱蒂一邊盯著手機屏幕,一邊移動腳步,試圖換一個角度,好把克裡斯托弗還有那個怪物都放進屏幕裡。隻是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距離那些陣旗越來越近了。
“不要動!”林秋生顧不得繼續念咒了,朝著凱蒂大聲喊道——如果她一不小心踩倒了插在地上的陣旗,那問題就大了。至少對於在場的人來說,這個問題比魏延踩滅了諸葛亮的七星燈大多了。
但是隨著林秋生停止了持咒,那個怪物的哀嚎聲立刻就變得刺耳了起來,正在靠近它的凱蒂頓時覺得腦袋裡麵就像被插進了一千根鋼針一樣刺痛,她兩眼一黑,就像一根木頭一樣向前撲倒在地上。
就像魏延踩翻了七星燈一樣,倒下去的凱蒂也壓倒了林秋生後來插上的一麵小小的陣旗。
隨著這麵陣旗的倒下,那個怪物猛地一下就朝著凱蒂的方向轉過頭來。
正舉著槍,對著怪物擺姿勢的克裡斯托弗被怪物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朝著那頭怪物開了一槍。8枚12號鹿彈從槍口中噴出,射向了不遠處的那個怪物。子彈在飛向怪物的時候好像是碰觸到了什麼,在路燈下,可以看到空氣似乎像水波一樣蕩漾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就像玻璃一樣一下子碎掉了。
其實在凱蒂倒下去的時候,雖然壓倒了一麵陣旗,但這麵陣旗隻是林秋生在困住了那個怪物之後,補強陣法的旗幟,整個陣法的本體並沒有受損。如果克裡斯托弗沒有朝著那個怪物開槍,也許這就是一個有驚無險的插曲。但是這一槍卻改變了一切。這個陣法是個防內不防外的幻陣,被槍從外麵一打,頓時就破了。
“快跑!傻孩子們,快跑呀!”林秋生一邊大喊,一邊轉頭就跑。
但是已經晚了,那個怪物一下子轉過頭來,空洞的眼眶對準了還舉著槍的克裡斯托弗。幾枚鹿彈打在它身上然後反彈到地上濺起幾股灰塵,然後它又張開嘴發出一聲尖叫,這叫聲就像孩子的尖叫,又像是用人在用一百把小刀刮玻璃。所有聽到這尖叫的人都覺得手腳發軟,心臟也似乎縮成了一團。
在尖叫中,那個怪物向著克裡斯托弗撲了過去,快得就像是一道灰黑色的閃電,隻一瞬間它就撲到了嚇呆了的克裡斯托弗跟前,尖利的爪子向前一探,便插進了克裡斯托弗的胸膛,一把就把還在跳動著的心臟掏了出來。
站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的另外幾個青年頓時慌了手腳,有的人驚聲尖叫起來,有的人則試圖轉身逃走,但卻自己絆倒了自己。
好在已經跑遠了一點的林秋生卻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把sks,朝著那個怪物連開了幾槍。
那個怪物便又轉向了林秋生。但是它並沒有追過去,也許它記得這個穿著杏黃色的道袍的家夥是多麼的敏捷,油滑得就像是泥鰍一樣,不是一下子能抓得住的,也許它感受到太陽就要出來了,所以它沒有衝向林秋生,而是轉了個方向,朝著旁邊的一小片樹林衝了過去,一轉眼就消失在樹林深處。
這個時候,太陽升起來了,幾個已經跑開了的人便又重新回來,原本暈過去了的凱蒂也醒了過來,幾個人圍在克裡斯托弗的屍體旁邊,瑟瑟發抖。
“我們報警吧。出了人命了,瞞不住的。”林秋生走過去對還坐在地上的李為民說。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呀!”李為民一下子崩潰般地大哭起來,“我好不容易才從國內跑出來,到了這裡,先是被聯邦調查局的盤問,又是被移民局的盤問,現在……現在又鬨出了這樣的事情。林道長,林道長,您不是給我轉過運了嗎?”
林秋生聽了,便正色道“李先生,我給您做的轉運,有沒有效果,您自己也清楚。而且我也和你講過,李先生您雖然有長輩留下的深厚的陰德庇護,很多事情都可以逢凶化吉,但是隻出不進,坐吃山空的話,再多的積累也是經不起消耗的。那次轉運法事之後,我也提醒過先生。《易經》上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可惜先生似乎並沒有聽進去,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農場,種這種東西。”
“大麻在華盛頓州是合法的。”李為民弱弱地說。
林秋生聽了,搖搖頭道“在《天津條約》之後,開大煙館也是合法買賣。但是李先生真的以為,那個時候開大煙館的,不損陰德嗎?還是真的以為,種大麻,賣大麻,和種煙草,賣煙草是一碼事?”
李為民便不說話了,隻是歎氣。過了一會兒才說
“我接手這個農場時間也不長,而且賣出去的大麻也不多……”
林秋生便說“李先生,昭烈帝曰‘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而且今天出了意外,死了人。這可是有目擊者的,是瞞不住的。不報警怎麼行呢?況且,您的農場之前還失蹤了幾個人,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這些人的失蹤,怕並不是您之前猜想的,那些人怕移民局又過來查,所以自己跑了的。這樣一來,就是三條人命的大事。人命關天,雖然這裡不是國內了,但是道理就是道理——阿峰,打個911。”
農場的位置很偏僻,報警電話打了三個小時之後,才有五輛警車亮著警燈,從南邊過來,一直開到他們旁邊停了下來。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他們中的幾個人站在警車後麵,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槍柄上,另外兩個警察同樣是手扶著腰間的槍柄,向他們走了過來。
“都不要動!發生什麼事情了?”走在前麵的那個警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