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蛛看著宋元辛害怕顫抖的模樣,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頰,笑著說道:“小姑娘彆害怕啊,都說了那是百年前,而且是第一回見寄生蠱,所以手生。”
“現在動手,必定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宋元辛並未因她的安慰而放下心,安安靜靜地伏在穀水晶的肩上,努力克製自己顫抖的聲音:“讓我再考慮一下,可以嗎?”
取蠱無異於一場豪賭。
誰都沒有去勸宋元辛,穀水晶扶著她回了屋內,院子裡的幾人麵麵相覷。
蛛女沒想到那姑娘那麼害怕,撫摸著自己光滑的側臉,眉骨的位置慢慢凸起黑色的骨刺,漫不經心地說道:“萬一那姑娘不願意接受取蠱,之前你答應我的報酬,還算數嗎?小孩兒。”
綰綰點點頭:“算數的,反正我留著那些東西也沒啥用。”
等他們聊完,竹青蹲下身問道:“還吃晚飯嗎?我在鍋裡溫著呢,不過肯定沒有剛出鍋的時候好吃。”
綰綰立刻點頭應道:“吃,我去洗手。”
夏之淮看著一樓的正門,又看了看女主占地麵積很廣的八條腿:“你要不要先變成人形,這樣肯定是進不去的。”
蛛女歪著腦袋問道:“怎麼?你還要請我吃飯?”
“不是我請你,綰綰出門前就交代了,留兩人份兒的飯菜,應該就是給你預留的。”
蛛女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妥帖的人,搖身一變就成了膚白貌美,肩頸手臂上有瑰麗紋路的大美女。
夏之淮見她大搖大擺要進門,指著不遠處的水龍頭:“飯前要洗手,那邊洗。”
“麻煩。”
蛛女雖然嘴上說著不耐煩,但實際上還是乖乖去水池邊衝洗了手。
她和綰綰一左一右坐在餐桌邊,一人一妖看著豐盛的飯菜,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蛛女握筷子的姿勢還不熟練,但這不耽誤她吃飯。
桌上的蔬菜她是碰都不碰,但凡是有肉的,她幾乎是橫掃了一遍,妥妥的肉食者。
綰綰吃得差不多後,蛛女直接將盤子裡的菜掃空,宋元辛就是在這個時候從臥室裡走出來,雙手緊緊地攥著,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取蠱。”
“不管出現什麼後果,我都認。”
蛛女端著碗沒理她,直到把飯菜全都吃完,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才抬眼望著她:“行,還算有魄力。”
“我會儘全力,至於取蠱後會出現什麼問題,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寄生蠱截取走的生機,我是沒辦法幫你修複的,這個先跟你說清楚。”
宋元辛不解道:“你們說的生機,是壽命嗎?”
“不是,但生機被吞噬完,人也就死了。”蛛女將盤子推到一邊,單手撐著側臉平靜地解釋道,“生機就像活物體內的一口氣,氣越少,身體就會越差,氣越多,身體就會越好,身體好壽命自然就長。”
“當然事無絕對,要是發生意外,比如墜崖車禍什麼的,該死的時候也是會死的。”
宋元辛想了想:“您的意思是,生機其實就算被吞噬了,也是可以恢複的?”
“嗯,但恢複的非常非常慢。”
蛛女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那現在就取吧。”宋元辛閉上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態,逗得蛛女笑得合不攏嘴。
竹青把桌上的盤子收走,蛛女則是指著外麵:“去外麵取吧,這裡靈氣太濃了,要先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間出來,不然寄生蠱出來就會跟無頭蒼蠅似的亂跑。”
黃西空思考了一下:“這個可以交給我,鬼蜮可以嗎?”
蛛女點點頭:“行啊,剛好寄生蠱對鬼沒威脅。”
就算跑進了他的鬼蜮,沒有任何活物提供生機,很快就會死亡,或者進入休眠期。
幾人說乾就乾,黃西空在院子裡鋪開鬼蜮,蛛女單手拎著宋元辛突然就閃了進去,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綰綰挺著圓滾滾的西瓜肚,跟著想要跑進鬼蜮裡,被黃西空嫻熟地攔截下來,指了指她臉上的蚊子包:“你趕緊去洗澡吧,這都多晚了,一會兒就該睡覺了。”
“可是我想進去看看怎麼取蠱。”綰綰摸了摸臉上的包,甜甜地笑道,“黃叔叔,我就看一會兒,看完就上樓去洗澡。”
夏之淮靠在門邊,懶懶散散地打著哈欠:“你現在不怕蟲子了?”
綰綰點頭:“那還是怕的,但是有蛛蛛姐姐啊,有她在前麵頂著,蟲子沒機會靠近我。”
一人一鬼被小桃崽磨得沒辦法,隻能放她進鬼蜮旁觀。
夏之淮和黃西空也是好奇取蠱過程的,因為蛛女這種妖怪真的很罕見,尤其是蛛蛛這種修為厲害的大妖。
幾人排隊進了鬼蜮後,黃西空領著他們走到一處棧橋上,遠遠指著水麵中心的亭子:“他們就在湖心亭取蠱,蛛女讓我們不要過去,寄生蠱脫離活體後,速度非常快。”
夏之淮望著黑霧繚繞的湖心,扭頭說道:“離得這麼遠,我們什麼也看不見啊。”
黃西空揮手散開了身旁湖麵上的黑霧,水麵波紋平複後,湖心亭內的畫麵也出現在了水鏡之中。
“這樣就可以看到了。”
黃西空雙手負在身後,往棧橋旁走得更近了些。
“原來你還有這種能力嗎?這也太牛批了吧,豈不是跟仙俠電視劇裡的劇情一樣了……”
“這是我的空間,我的空間當然由我做主,想變成什麼樣都行。”
綰綰扶著護欄探頭往水麵上看去,小聲嘟囔道:“怪不得黃叔叔你最近老是看一些談戀愛的仙俠劇呢,我還以為你想找女朋友嘞……”
黃西空反手掏出一把折扇,在綰綰腦殼兒上敲了一下。
“沒大沒小,什麼找女朋友,我是那樣的鬼嗎?”
綰綰捂著腦殼兒,幽怨道:“我就是合理猜測了一下下,不用這麼生氣吧?”
黃西空輕哼道:“這是教你不要什麼話都不過腦子,張口就瞎說。以後出去了,彆人可就不像我那麼溫柔,這麼一下了就算教訓過了,人家說不定會揍你的哦!”
綰綰握著拳頭道:“打架,我不在怕的。”
“我的拳頭有沙包那麼大!”
夏之淮捂住她的嘴:“你還看不看了,不看去洗澡睡覺,彆又天天張口閉口就打架什麼的,你好歹是咱們家唯一的女孩子,禮貌一點,淑女一點,這點要求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