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回母親,雅兒更衣梳洗,片刻就到。”林清雅緩緩起身回屋,唯有一滴清淚,順著臉頰飄落。
“來人,將我那件雙蝶戲花裙拿來。”
既是相看,必然要做足了臉麵,否則雙親就成了逼她林清雅嫁人的惡人。
果然,等林清雅到前院時,林家大娘子早已哭成淚人。
“神女求娶本是好事,可那家人實在是看不過眼,他家主君的事昨日才在殿前處置了,今早您就替人來我們家相看,若要傳出去,我們林家可怎麼見人?”
謝以蘭端坐主位之上,一身金線織成的衣裙熠熠生輝,衣擺下的寶石墜子五光十色,將她整個人襯得貴氣逼人。
她神色輕蔑,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把玩的寶石臂釧,從一旁貼身站著的白衣侍衛那接過白玉杯,塗了丹蔻的指尖格外顯眼。
“林大娘子,這話說的倒沒道理了,什麼叫我求娶?分明是這兩個年輕人早已情投意合,不過是我中間做了個拉線的而已,何談求娶?”
“祝家主君是被流放了,可你鄰家的庶女不也一樣陪著去了嗎?若今日這事不成,隻怕林姑娘無人敢娶啊。”
林大娘子淚眼婆娑,屢屢拿起繡帕拭去淚水,一抬眼剛好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林清雅。
“雅兒。”她聲音沙啞,目光中分明是求助,可一轉頭,卻又咬著牙下了狠心。
“神女不必如此折辱我家,我家女兒若是嫁不出去了,剪了頭發,上山做姑子也可,不是偏要塞到你家的!”
“哪家廟敢收你?”謝以蘭冷笑一聲,抓起白玉碗砸在林娘子臉上,“你出汴京問問我無憂娘子不要的人,誰敢收你?”
林清雅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每次都是這樣,母親是這個家裡唯一維護自己的人,因而林清雅也屢屢為了母親低頭。
可她隻是被這宅院裡僅存的溫情蒙了眼,並不是真正的傻子。
事已至此,母親大可以直接讓她出嫁,卻偏偏還在她麵前演這一出戲。
謝以蘭求娶下聘,林清雅人還未到,院中的聘禮早早的卻開始清點入庫,那拿著賬本的老媽子正是母親的親信。
罷了,母女一場,也當她是全了這場緣分。
林清雅定了定心,提裙邁步入內。
“多謝無憂娘子成全,我與祝大哥的確有過幾麵之緣,青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雅兒能與其結親,自然求之不得。”
“我母親隻是愛女心切,並非愚昧無知,還望娘子放過她。”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可卻無端惹得謝以蘭不快,
“你倒是有幾分聰慧,比你母親看得透。”
她看了一眼堂下之人,聲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陰陽怪氣,“還不明白嗎?你林家的女兒就是死,也得死在花轎上!”
果然,無論看幾次,她都覺得這賤人冠冕堂皇的樣子可惡又惡心。
青龍之氣也是個沒長眼睛的,偏生選了一介女子不說,還找了這麼個裝腔作勢的!
前世她就是這個模樣,假裝端莊賢淑,實則陰險善妒,惹了皇上一天三趟的朝她宮裡跑,還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叫皇上多理朝政!
明明自己都下了那麼多毒,可還是仍舊毒不死這個賤人,甚至還讓這賤人背著她偷生下了一個女兒!
謝以蘭妒恨的目光落在了林清雅身上,鮮紅的丹蔻也隨之掐入掌心。
這次,那賤人還是早早的死了罷!
林清雅自然也看明白了謝以蘭的不善,隻是她早已心如死灰,不願理會。
待陪他們演完這場戲,林清雅回了院子,剛打開門就見一隻雪白的小老虎,嘴裡叼著什麼,正乖乖蹲坐在那兒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