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的等待。”
“我已苦苦等待了九十年。”
“自從九十年前,目睹諾頓從黃銅罐中逃脫的那一刻起,我便開始翹首以盼。”
“我渴望著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將他徹底摧毀的機會。”
“而這一等,直到我一百三十歲。”
“從精力充沛,到如今身軀殘破。”
老牛仔默默地傾聽著。
九十年的漫長忍耐,隻為了完成一件事情。
那人的心中必定懷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堅定信念。
“萊昂納多,我已經疲憊不堪。”
“我真的已經筋疲力儘了。”
“我已經厭倦了龍族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與重生,再死亡再重生的循環。”
“對他們而言,這似乎隻是場遊戲。”
“真是讓人心生厭煩。”
老牛仔抬起頭,與昂熱相對而立,兩人的目光交彙。
“我的時光所剩無幾。”
“相比於龍族近乎永恒的生命,我短暫如同一隻臭蟲。”
“但這並不能阻止臭蟲擁有自己的想法。”
“徹底消滅龍族,一次性解決四大君主,便是這隻蟲的心願。
“這任務艱巨無比,老牛仔沉吟片刻,終於開口。
的確,這從未是易事。
要將四大君王從王座上永久拉下,
讓他們無法再次複活,
讓他們真正地、永遠地消逝,而不是幾十年後在某處複活歸來。
即使在秘黨最為鼎盛的時代,也沒人敢如此大膽地設想。
正當昂熱與老牛仔傾訴心中壓抑了八十年之久想法之際,
在千裡之外,
‘摩尼亞赫號’的甲板上,兩道人影躍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船舷旁如今懸掛著六條繩索。
是的,比之前多了四條。
葉陽和諾諾,每人身上係著兩條。
這看起來似乎無關緊要,因為水下的生物如果力量足夠,隨時可以切斷一根繩索,更不用說兩根。
“但為何不使用全部呢?”
“那樣至少多了一層保障。”
曼施坦因教授的話讓人難以反駁。頭頂的潛水燈在水下的照明效果甚微,
隻能照亮五到六米的距離,再遠便是一片漆黑。
通過潛水鏡,葉陽所見到的是一片濃重的墨綠色,無數的懸浮物在混濁的水流中緩緩移動。
這與訓練時那清澈透明的水質形成了鮮明對比。隨著深入水壓的增加,身體的負擔也逐漸加重。
頭暈、耳膜承受的壓力和呼吸的困難開始逐一出現。儘管經過一個月的專業訓練,身著頂級的潛水裝備,這些不適仍然無法完全避免。
實際上,任何經驗豐富的潛水員都無法徹底擺脫這些生理反應。
唯一的方法是保持冷靜,進行深呼吸,讓身體逐步適應壓力變化。
在進行深度潛水時,心理的緊張是最危險的敵人,其恐怖遠甚於缺氧。
“你感覺如何?”諾諾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入耳中。
“還好。”葉陽通過通訊設備回應,“我們繼續下潛。”
下潛並不是一個連續的過程。
壓力計上的讀數每到一個關鍵深度,就必須停下來進行一次詳細的檢查。
在確認一切正常後,才會繼續下潛。
這是一種必要的安全措施。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在深度潛水時出現意外,因為一旦在深處發現問題,即使想要采取補救措施也可能會為時已晚。
他們一路向下,潛水燈的光束逐漸變得微弱,隻能照亮前方三到四米的距離。
當兩人沉默不語時,周圍的世界仿佛凝固成了寂靜。
唯一的聲音,隻有他們自己的呼吸聲,沉悶而異常。
這種環境讓人感到被世界遺棄,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