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平日裡誌向廣大的洪都師兄,居然滿臉死意……
或許從一開始破門而出,他就已經做好打算,以生命換取雲勝雪生存的希望。
憤怒、哀戚、愧疚,諸般情緒湧上雲勝雪心頭,恨不得將長壽村之人大卸八塊。
若不是洪都將他死死按住,兩人的藏身之地已經暴露無疑。
正在二人糾結的時候,帶領閻四夕的青年四處看了看,吩咐道“我帶傀屍進房看看,你在豬圈內查探。”
從豬圈旁路過時,這名青年捂著鼻子,露出惡心的神情。
匆匆交代一句,也不等閻四夕回應,指揮著傀屍進入屋舍。
“知道了莽哥。”閻四夕回應道。
兩人搜尋時遇到其他人,他從眾人交談中,知道了此人的姓名。
目送著李莽驅趕傀屍進入屋內,躲在豬圈內的二人心神繃緊,隨時準備暴起出手。
令他們意外的是,眼前斷臂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進入豬圈查探的意思,反而背對著屋舍探出手掌。
與此同時,他的口中發出“赫赫”之聲,將靠攏的傀屍一一驅趕開來。
“他這是做什麼?”洪都、雲勝雪麵麵相覷,心中疑惑不已。
看到閻四夕手中掐著印訣,兩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火行基礎印訣,他是煉氣士。”
煉氣士根據自身資質不同,各有擅長的行屬道術,分彆代表著乾、坤、巽、震、坎、離、艮、兌八大屬性。
每一種屬性各有八道基礎印訣,彼此組合方能形成道術。
所以六十四道基礎印訣,是每一名煉氣士的必修課。
閻四夕將傀屍驅走,又刻意展示道術印訣,這是借此表明身份,並為二人的行蹤做掩護。
“此人應是學宮弟子。”洪都與雲勝雪交換了下眼神,心中疑惑更甚,“可他是如何混入長壽村,又怎會掌握驅趕傀屍的法門?”
二人進入豬圈時太過匆忙,儘管洪都小心謹慎,終究是留下了部分血跡。
閻四夕腳步微移,腳底板在地麵上輕輕揉搓著,將殘留的血跡消除乾淨。
洪都二人被割去舌頭,無法快速交流,他也不敢冒著暴露的風險交談。
洪都卻另有想法,將道袍撕下一塊,手指在傷口處沾染鮮血奮筆疾書。
雲勝雪忽然扯了扯洪都的衣袖,眼神示意他看向屋內。
門口處火光湧動,一道陰影從屋內延伸出來,顯然是李莽搜尋完畢,正要與閻四夕會合。
洪都心生焦急,連忙將血書捏成一團奮力扔出,試圖向閻四夕傳達消息。
令洪都意外的是,獨臂男子對地麵上的血書視而不見,反而一腳踩落,任由泥水將血書淹沒。
“莽哥,我這裡沒發現,那兩人不會逃出去了吧?”閻四夕低著頭,儘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異常。
長壽村的村民太過自信,李莽到現在都沒有懷疑他的身份,但他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點倒是閻四夕想岔了。
長壽村有過千傀屍出沒,他們並不是長壽村村民,而是從其他地方坑蒙拐騙來的。
這些外來人中,有不少貪生怕死之徒遞交了投名狀,從而成為了長壽村的走狗。
相比於長壽村村民,這些外來人的身份要卑賤許多。
長壽村不會刻意記住他們名字,李莽也隻當閻四夕是手底下的無名小卒。
吐了一口唾沫,李莽搖搖頭道“這兩人還挺能藏的,不過南方平原有屍群鎮守,他們逃不出去。”
此言一出,隱藏了身份的閻四夕,還有豬圈中的兩人都是心中一沉。
豐都城域地處偏僻,再往北去是妖獸肆虐的十萬大山,就算是神通境出入其中,也得慎之又慎。
東西兩個方向,是一條貫穿周國境內的延綿河道,恰好在十萬大山改道而行,將長壽村圍合其中,水勢滔滔洶湧澎湃。
最重要的是,江河湖海皆是水族領地,雖歸屬周國境內,但尋常修者進入其中,常常會被水族刁難。
水族最惡人族,如果沒有手令,貿然入水更是犯了水族大忌,一旦被發現絕不會手下留情。
南方既是平原,必定是一覽無餘,不利於隱匿潛行。
若是被屍群圍住,也是十死無生的結局。
“難怪他們四處搜尋,卻始終有條不紊,原來是有萬全之策。”閻四夕明白了他們的打算,這是準備將所有煉氣士一網打儘。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昨日豐都血戰,城中的高端力量幾乎都被林七殺斬殺殆儘。
單憑數十名月魄境的力量,在無法施展道術的情況下,如何與屍群抗衡?
李莽環顧四周,舉著明燈匣道“找不到也沒關係,把傀屍留在這看守,其他煉氣士已完成轉化,應該是被帶到密室了,我們去向阿公彙報吧。”
“好,聽莽哥的。”閻四夕心中一動,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同時手掌背在身後,悄悄打了個手勢。
洪都所寫的血書他沒有接過,自始自終都沒有投去目光,但血書的內容他卻了然於心。
四象血眼修煉到極致,可觀四極八荒萬裡之遙。
閻四夕雖然沒達到傳說中的層次,但想看到洪都的血書並非難事。
血書上的內容隻有寥寥數字巽位叁柒伍,裘必信!
八卦中,巽位居西北。
洪都想轉達的意思很簡單,此處西北方三百七十五丈,裘必信所囚之地。
閻四夕看到了他傳達的信息,因此以學宮秘傳手勢進行回複,告知二人已知曉,並讓他們靜觀其變。
裘必信,是豐都學宮為數不多的日魂境,已然凝聚出三大星璿,隻差一步便能叩開神通境大門。
若是能將他救出,學宮一脈生還的機率要大上許多。
目送著閻四夕二人遠去,洪都、雲勝雪緊張的姿態也漸漸放鬆。
兩人既然搜查過了,短時間內此處還算安全,暫時不用擔驚受怕。
怎麼辦?
雲勝雪以指代筆,在地麵書寫詢問,突逢大變心中慌亂,他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你可知此人是誰?
洪都沉吟了一下,同樣書寫反問。
方才那獨臂男子的怪異舉動,讓他聯想起了學宮中一名特立獨行的弟子。
若真是他的話,或許真能救出裘師兄,眾人脫逃的希望也要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