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水寒十五月!
王鵬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苦笑道“自打我來到長壽村,阿公就一直深居簡出。彆說我們這些外來人,就算村民都未必能見到,小人對他真是一無所知。”
生怕閻四夕再次出手,王鵬連忙補充道“我所言句句屬實,如有欺瞞,不得好死。”
閻四夕一直注視著他的神色,對他的說辭信了七八分。
“最後一個問題,在你手上有多少無辜人命?”閻四夕神色平靜,聲音輕柔,仿佛是尋常的問候。
他問的不是王鵬殺過多少人,而是沾染多少無辜人的鮮血。
王鵬神色劇變,察覺到了閻四夕毫不掩飾的殺機,連聲道“大人,我是迫不得已……”
“多少?”閻四夕長劍一送,冰冷的劍鋒貼在肌膚上,帶來深重的寒意,打斷了王鵬的解釋。
“你不想放過我,那大家就一起死!”王鵬麵色變幻不定,眼中閃動著怨毒和瘋狂的光芒。
剛要張口呼喊,閻四夕的劍鋒已然送入他喉嚨。
“赫赫……赫赫……”
王鵬捂著脖子上的血洞,眼中的求生光芒漸漸黯淡,臨死前發出的聲音,竟與傀屍有幾分相似。
閻四夕收劍入鞘,心中默默道“不管有什麼理由,人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暴雨傾瀉如柱,雷聲轟鳴,掩蓋了屋內的喧囂。
閻四夕猶豫片刻,一劍刺入王鵬眼眶,將其腦漿絞成一團。
縱使沒有被咒雨侵入體內,經年累月在周國生活的人類,體內多多少少積蓄了一些屍毒。
若是死後不將其大腦破壞,會有一定機率化為傀屍。
等他重新複蘇過來,滿屋子的人都彆想活下來。
閻四夕並非嗜殺之人,挑選王鵬問話並非臨時起意,隻因此人煞氣深重,在四象血眼中罪孽深重。
至於屋內其他的外來者,身上升騰的血煞還在他容忍範圍,因此沒有斬儘殺絕。
“想要進入地底密室,必須先將四周的眼線清除。”閻四夕穿戴整齊,滂沱大雨伴隨著雷聲,將他的身形淹沒在雨幕中。
以凡人的眼力,除非近在咫尺,否則察覺不到他的身影。
閻四夕輾轉繞到了屋後,這裡是防守最為鬆懈的地方,但也有兩名村民在暗中看護。
其中一人躲藏的位置十分巧妙,尋常武徒未必能發現其蹤跡,煉氣士施展道術也難以察覺。
“若是我法力尚存,擊殺這兩人不過是舉手之勞。”閻四夕緊握長劍,朝著其中一人慢慢靠近。
一名與閻四夕年齡相近的少年,身上穿著厚重的防護裝備,潛藏在樹梢之間。
樹梢上以堅固的木材烤製後,塗抹桐油晾乾,搭建成一座小巧的樹屋。
若不仔細查看,很難在密集的樹林間發現異常。
閻四夕悄悄摸到樹下,趁著夜色和雨勢悄無聲息地攀爬,期間發出的些許聲音和震動,被雨聲徹底淹沒。
那少年許是過於放鬆,正在樹屋間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閻四夕沒有遲疑,長劍脫手而出,射入了少年喉嚨,將其在半夢半醒中結束了生命。
隨後縱身一躍,將搖搖欲墜的屍體掩藏在樹屋中,如法炮製刺穿他的腦袋,宛如遊蛇般滑下樹梢。
另一名盯梢的漢子躲在臨近的屋舍中,閻四夕趴在窗外猶豫了片刻,臉上神色複雜,久久沒有動彈。
屋內除了漢子在窗口把守外,還有一名身懷六甲的婦人,正在縫製著嬰兒的衣物,臉上流露出母性的神聖光輝。
中年漢子是個尋常莊稼漢,乾瘦黝黑,手腳均有皸裂的紋路,偶爾會轉頭與婦人對視微笑。
如此和諧的一幕,是閻四夕多年來未曾享有的。
即便他看到夫婦二人身上升騰的血煞,也忍不住遲疑了片刻。
殺?不殺?
閻四夕在窗外怔了怔,臉上的迷茫逐漸轉為堅定。
劍鳴聲起,閻四夕破窗而入,一劍刺向漢子。
這人的警覺性比那少年強上許多,在如此溫馨的時刻,仍不忘固守本職。
在閻四夕現身的瞬間,漢子手中長刀便本能地朝他砍去。
月棍年刀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
相比起殺傷力微弱的棍棒,以及難學難精的槍劍,長刀是最容易上手的兵器。
長壽村自豢養傀屍以來,絕大多數村民都是選擇長刀防身,劈、斬、砍、截等刀法招式早已練得純熟。
可惜他遇到的是閻四夕!
從七歲起,閻四夕每日天不亮便開始練劍,直至十二歲洞開須彌宮,又因在道術修煉上舉步維艱,花費了大量時間修煉劍法。
可惜豐都學宮沒有收錄精湛的劍譜,隻能靠著基礎二十二式苦苦修持。
但多年苦功並非徒勞,即使他如今須彌宮瓦解,憑這一手已入化境的劍法,麵對修者也有一戰之力。
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雲掛、撩斬挑抹削紮圈!
這二十二式是每一名劍修的必修課,但少有人能持之以恒練習十年。
酷暑寒窗十年功,三千日夜磨一劍!
長劍在閻四夕手中如臂使指,輕輕一挑,撥開了豎劈而來的長刀,劍如流星貫入中年漢子的喉嚨。
閻四夕躍窗而入,與其錯身而過,無視他眼神中的哀求,劍身一震抽喉而出,帶出一抔鮮血,再次殺向床上婦人。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婦人有孕在身,但身上的血煞是實實在在的。
閻四夕知道她身懷六甲,對她未出世的孩子心有不忍,但下殺手時卻毫無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