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水寒十五月!
魚玄機在閻四夕身旁坐著,好奇地學著他的模樣,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棍。
一股透徹心扉的冰涼直衝天靈蓋,連日趕路的酷暑煩悶,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嘶~林大哥,綠豆湯居然還有這吃法,是你自己發明的嗎?”甘長生淺嘗一口,露出毫不掩飾的讚歎之色。
“算是吧,冰棍消暑解渴,比滾燙的甜湯更易入口。”閻四夕含糊其辭道。
墨先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要了一碗綠豆湯,學著閻四夕的模樣凝水成冰,三兩下吃得一乾二淨。
“墨家不以實力論高低,地位尊崇者大多才思過人,千機變落到他手中,倒也不算明珠蒙塵。”墨先生心中暗道。
閻四夕等人從楚丘城離開後,墨先生便死皮賴臉地跟隨在身後,為的不是其他,隻是想看看這名少年,是否真有資格繼承千機變。
千機變是墨家的傳承道器,戰鬥力因人而異,其千變萬化的特性,注定它是最適合墨家的道器。
一路行來,閻四夕時不時以千機變變化出各種物事,令墨先生有大開眼界之感。
很難想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腦袋裡如何裝下這麼多奇思妙想。
最令墨先生震驚的是,見多了閻四夕創造的物事,他竟隱隱有頓悟之感,更是令他抓癢撓腮。
煉氣士修出陰神、陽神後,若想更進一步成就真人,必須領悟屬於自身的道途,也是所謂成道之基。
對墨家弟子而言,想走出天地間未曾出現過的道途,便要開創出能改變當世格局的墨家道器。
初代钜子發明了戰爭巨弩,曾以此助墨城擊退強敵,更是在人魔戰場大放光彩,以人族氣運加身,直入三災境成就真君。
二代钜子發明木牛流馬,解決了諸國運送糧食、武器、衣物等補給的後顧之憂,成就墨家第二位真君。
三代钜子發明的造紙術,四代钜子發明的印刷術……
說來也是好笑,墨家主張兼愛非攻,但每一代钜子賴以成就的道途,大多與戰爭息息相關。
人族雖是無極天當之無愧的霸主,但外與萬族廝殺不止,內部又分裂為九天紛亂不休。
墨家開創的許多戰爭利器,最終都成為了屠殺的凶器。
“墨先生,您想跟到什麼時候?”墨先生浮想聯翩時,閻四夕無奈地敲了敲桌子,將他的思緒拉回。
墨先生撫須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老夫成道之機係於你身,一日不成真人,老夫一日不會離開。”
閻四夕翻了翻白眼,心中盤算道“行吧,有個免費的保鏢也不錯。”
對墨先生所說的成道之機,閻四夕是一個字都不信,但對他一路隨行,一行人倒也沒有意見,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
墨家在諸子百家中名列前茅,雖略遜於釋道儒三家,但比起兵家、法家分毫不差,機關傀儡術更是獨步天下。
墨先生是陽神境的絕頂強者,真人、真君不出,九天之下難尋敵手。
若是五臟人魔敢在此時出現,隨便一根手指頭,都能將他們撚死。
閻四夕心中有所計較,對待墨先生的態度顯得隨意,莫影卻是知曉分寸的。
平日裡鞍前馬後,幾乎將墨先生當做主人伺候,偏偏他還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林大哥……”魚玄機眼見莫影主動付錢,扯了扯閻四夕的袖子,示意他附耳過來,低聲問道,“墨先生怎麼跟狗屁膏藥似的,非得粘著我們,還成天白吃白喝。”
閻四夕瞥了一眼墨先生的臉色,一張褶皺密布的老臉漲紅,鬱悶得說不出話來。
墨先生連閻四夕與莫影的傳音都能截取,更彆說是魚玄機的聲音。
換成是閻四夕這個不知尊老愛幼的,墨先生非得擼起袖子跟他爭論不可。
可一個小女孩的無心之言,他卻是不好發作。
閻四夕暗自發笑,看著魚玄機臉上的狡黠之色,故意壓低聲音道“狗皮膏藥不至於,最多也就是一條酸菜魚。”
“酸菜魚?”魚玄機困惑地歪著頭。
“酸菜魚啊……”閻四夕故意停了一停,聲音陡然提升,“又酸又菜又多餘。”
話音剛落,閻四夕忽然感覺屁股被人踹了一腳,狠狠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哎呀!”墨先生一臉大驚小怪,“公子怎地這般不小心,莫不是說錯話,得罪了某位前輩高人?”
閻四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皮笑肉不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有勞前輩關心。”
魚玄機在一旁叉著腰,氣鼓鼓地盯著墨先生。
公孫起幾人麵不改色,莫影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從楚丘城離開已有五日時光,前兩天大家還相安無事,閻四夕卻逐漸試探著墨先生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