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水寒十五月!
流水潺潺,魚兒雀躍,月光皎潔,水天一色。
閻四夕將廣寒葫蘆遞過,問道“喝一口?”
“閻大哥,你都看到了?”公孫起拿起廣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被烈酒嗆得連連咳嗽,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須彌宮崩解,並非不可治愈。”閻四夕接過葫蘆,慢條斯理地飲著,“不久之前,我的須彌宮也破碎過,僥天之幸遇到了兩位師父,將他人的須彌宮植入我體內。”
公孫起渾身一震,眼中泛起希望,“你當真沒騙我?”
“我沒有欺瞞你的必要,但我兩位師父也說過,此事逆天而行,巧奪天機,可一而不可再,所以這法子你是用不了的。”
閻四夕神色鄭重,話鋒一轉道“不過我還有一法,可助你修行武道,隻是九死一生,你未必能熬得過來。”
公孫起一顆心大起大落,眼中的光芒亮了又熄滅,用渴求的目光盯著閻四夕。
斟酌一番後,閻四夕將帝辛以及周天呼法的事情,選擇性地說出。
“阿起,你要明白,打通周身八萬四千孔並非易事。如若意誌不夠堅定,無法支撐到最後一刻,不隻是前功儘棄,更會落得身心俱殘的下場。”
閻四夕將一切剖析得清清楚楚,並以自己舉例,將武魁首助他打磨體魄之事和盤托出。
生受地獄十八拳,通得八萬四千孔!
此事說來容易,想要以廢人之身成就無上根基,必須得有絕世武徒護道。
否則彆說打通八萬四千孔了,怕是奠基未成,性命便先去了十之八九。
一旦打磨體魄的過程中有所失誤,縱使留得性命,也會落下經脈儘廢等後遺症。
當日武魁首顧慮重重,為免閻四夕在錘煉過程中身隕,特意移植了兩座須彌宮。
可按公孫起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可能有此機緣,隻能拿命拚上一拚。
成則生,敗則死,最好的結果恐怕也得落得殘廢!
公孫起靜靜聽完後,慘笑道“我娘貴為侯府正妻,卻慘死妾室手中,死後屍身不得入祖塋,靈位不得入宗祠。
公孫起為人子者,若無武力傍身,建功立業,護佑我娘正名立碑,靈位入得宗祠,死後有何顏麵見她老人家?”
閻四夕手中動作一頓,口中的美酒變得萬般滋味,心中輕歎一聲。
公孫起的事他聽莫影說過,就連魚玄機這個機靈鬼,都時不時透露些往事。
莫影從小帶大的四個孩子中,公孫起年紀最大,心思最重,也是野心最博大的。
這與他幼年的經曆息息相關,武安侯寵妾滅妻,昔年公孫起生母慘死,其中有著諸多蹊蹺。
可事後武安侯不但大事化小,草草將其埋葬,就連靈位都未曾送入宗祠。
此等行為無異於宣告天下,此女無德無能,不配入公孫家的門。
之後不到半年,武安侯又將那名妾室扶正,此事惹得帝都眾人議論紛紛。
若不是因為跟隨閻王闖宮門,被貶謫到東海戍守邊疆,早就被諸多儒生堵著門口罵了。
若說公孫起對武安侯府沒有怨恨,恐怕沒人會信。
閻四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阻止。明日與莫前輩他們交代一聲,隨我前往摘星台便是。”
頓了頓後,閻四夕輕聲道“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
公孫起接過廣寒葫蘆,酒水連成一線貫入喉間,濃烈的酒氣衝散了他心中的迷茫。
日上三竿,藍天白雲。
陽光照耀大地,滾滾長流江邊茂密的叢林,彙集成一片綠色的海洋。
在山林與官道的分界處,站著一老一少四小六人,正依依不舍地道彆著。
閻四夕抱拳道“各位,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他日帝都再見。”
魚玄機淚珠連連,抱著閻四夕的腰身抽泣不止,“閻大哥,阿起大兄,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玄機在阜陽城等你們。”
“玄機彆哭,我是帶你阿起大兄去拜師學藝,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夠活蹦亂跳。”閻四夕蹲下身子,伸手抹去粉裙少女的眼淚。
一旁三個少年人聚在一旁,甘長生拍了拍公孫起肩膀。
霍無殤眼中有著深深的擔憂,嘴唇翕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輕輕給了公孫起胸口一拳。
“活著回來!”霍無殤沉聲道。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雖說公孫起要年長一些,但日常相處宛如同齡的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