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水寒十五月!
細細體會一番後,閻四夕心神重歸肉身,忽然察覺身前異樣,睜眼看到蔣子文正站在身前,臉上寫滿了凝重。
“你身上發生了什麼,莫非是修煉十八地獄圖錄誤入歧途?”蔣子文微微皺眉,元神之力掃射閻四夕周身。
對於蔣子文,閻四夕毫不設防,收斂者字秘威能,任由他元神之力探入須彌宮中。
閻四夕正要解釋,蔣子文卻麵色驟變,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怒斥道“短短三日,你已修成九大星璿,究竟修煉了什麼邪門道術?”
閻四夕怔在原地,愣了片刻後才伸手摸了摸臉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蔣子文。
蔣子文痛心疾首,斥責道“魚躍龍門時你經曆過曉夢劫,還意識不到根基不穩的隱患嗎?那青蓮與你相交不過數月,你竟自損根基,也要為其複仇?你知不知道,你肩負著閻氏一族複興的重任,莫說是不相乾的女子,就算是我與你二師父,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你也要毫不猶豫揮劍斬殺!”
閻四夕身軀一震,沉默許久後抬起頭來,緩緩搖頭,一字一句道“我不願!”
“你說什麼?”蔣子文聞言大怒,目光一厲,驟然綻放威壓。
“我說……我不願!”閻四夕肉身劈啪作響,渾身大汗淋漓,但仍是昂起頭來,直視蔣子文目光,“當年我流落豐都城無依無靠,小饞兒將死之際,是青蓮姐給了我希望。大師父,你要我忘恩負義,我做不到!”
“你妹妹本就是夭壽命格……”蔣子文話一出口,察覺閻四夕目光微動,趕忙轉移話題,“你有沒有想過,你是閻氏唯一的男丁,如果你死了,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閻四夕頂著威壓,一點點起身來,“倘若我祖父、我爹娘在世,他們絕不希望我苟延殘喘,也不希望我是無情無義之人,我閻四夕報仇隻爭朝夕!”
蔣子文麵色陰沉得可怕,閻四夕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釋放的威壓越來越重,幾乎要將他千錘百煉的肉身壓垮,但他的心念沒有絲毫動搖,麵對大師父的目光凜然不懼。
“慈悲之心,良善之念。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良久後,直到閻四夕七竅流血,蔣子文忽然幽幽歎息一聲,威壓陡然消散,身形拔地而起,沒入廣闊雲層之間。
閻四夕看著他高飛的身影,心中自語道“七情六欲,為人根本。大師父,你剛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究竟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蔣子文沒入蒼穹,風雪之中,隻聽漫天飛雪間傳出微不可覺的自語,“四夕重情重義是好事,可日後血眼覺醒也事關重大,這該如何是好?”
“既然他重情重義,九死不悔,大哥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按計劃行事便是,你我都是將死之人,又何必吝嗇性命?”雲間傳來灑脫的笑聲。
二人籌謀許久,將多年謀劃略作調整,蔣子文臨走前身形微頓,輕聲道“如此一來,他或許會走上萬劫不複之路,容我想想萬全之策,你切勿輕舉妄動。”
“大哥智慧卓絕,可與神隻爭鋒,唯獨情之一字,始終堪之不破。名揚天下的武魁首尚且如此,又何必為難四夕一個小輩呢?”雲間透出一雙劍氣淩厲的雙眼,俯瞰著閻王府發出感歎,漸漸消失在蒼茫之中。
靜夜沉沉,浮光霜露,冷浸溶溶月。
月光下,閻四夕正在體會凝聚星璿的奧妙,須彌宮內的法力漸漸轉化為純陽,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前方。
看著去而複返的蔣子文,閻四夕微微一怔後躬身行禮,抱拳道“大師父,您不必擔心,我並未走火入魔,也並未損壞根基,隻是……”
閻四夕正要說出凝聚星璿的真相,可話到嘴邊又突然卡住,根本無法開口解釋。
蔣子文神色微動,端詳片刻後似乎看出了異常,臉上的寒霜漸漸散去,元神之力仔細感應片刻後,驚歎道“你開辟了日魂境新的修煉之路?”
無論是無極天,還是三千世界中的萬族,都是以凝聚星璿、吸收日華凝成太陽星為目標,這是人皇所開辟的仙道,數十萬年來從未有人另辟蹊徑。
雖說有些特殊的煉氣術,能夠將第一星璿分化,凝聚出多個星璿吸收日華,但本質上還是屬於“幼玟”太陽星的日華,法力本質並無區彆。
閻四夕卻不同,他的法力性質至陽至剛,其中糅合了九種截然不同的太陽星力,蔣子文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同。
“可以這麼說。”閻四夕遲疑片刻,點點頭道,“我感應太陽星,一次性凝聚九大星璿,但仙道根基並未動搖,反而擁有了常人九倍的修煉速度。”
實際上遠遠不止如此,九大金烏寄居星璿之中,無時無刻都在吸取宇宙中的太陽星力,並且是九種性質截然不同的日華。
再加上閻四夕成就月魄九九至尊,三魂七魄、七竅輪中都積蓄了海量的靈氣,修煉速度對標以九九至尊晉升的煉氣士,至少是他們的十八倍之多!
蔣子文沉吟片刻後,心中的巨石總算是落了地,但仍是叮囑道“我允許你去複仇,但必須等你法力徹底純陽,你這份成就太過驚世駭俗,絕不能暴露人前,不到迫不得已之時,隻允許你動用第一星璿的法力。”
閻四夕不明白他感悟九大金烏真名的意義,但蔣子文卻知道隱藏的危險,一旦他的修煉之道暴露,必定會有無數大能好奇其中奧妙。
之所以要他法力徹底純陽,是要他在這段時間內將不同性質的星璿熔於一爐,動用道術才不會被外人看出破綻。
仔細叮囑過閻四夕後,蔣子文輕歎道“滿口仁義道德之人,最是虛偽透頂。當年我在稷下學宮求學時,宮中弟子心性就有了魚龍混雜的跡象。不曾想時至今日,更是變本加厲,冒出許多假仁假義的儒士。顧清棠是導致那女子自儘的罪魁禍首,你鐵了心要殺他,我也不好阻攔。”
閻四夕默然不語,他並不奇怪大師父為何知道這麼多,以他的本事想了解前因後果,隻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
其實不僅是蔣子文,阜陽中很多人明裡暗裡都在關注著他,豐都城發生的事也算不得秘密,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內情,都很好奇閻四夕是否會一怒衝冠,殺上稷下學宮。
“大師父,以我如今的實力,你覺得有幾分勝算?”閻四夕詢問道。
蔣子文沉吟片刻,展顏笑道“這話你不該問我,而是問你自己。你仙武同修,武道更是剛柔並濟,如今凝聚九大星璿,等到法力轉為純陽,想要擊敗他絕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