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風吹來,有些清冷。
陳長生道“婆婆往後還是換些東西祭拜吧,青梅有那一顆足矣。”
老婦人頓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那個青梅是什麼?”
陳長生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當年在山下,陳某的一位友人贈給他的。”
“那個人,對他而言很重要嗎?”
老婦人這時也認真問了起來,她好似想從這些零碎的東西之中,了解到那青梅到底是有何意義。
“應該是不重要的。”
老婦人沉默了一下,隨即喃喃道“老身也不太明白那青梅是什麼,臨去時他都攥在手裡不肯放開。”
“原來是這樣嗎……”
陳長生也算是明白了老婦人為何會放上這些青梅了。
他想了想後,道了一句“太祖是一位真正的偉人。”
老婦人道“偉人也有離去的時候。”
“或許是天意。”
陳長生說道“婆婆想來也清楚太祖的性子,有奪天下之能,但卻難守得天下。”
老婦人也認同這位青衫先生的話。
太祖並不是一位仁慈的君主,還未西征之時,大襄便已搖搖欲動,若非後來太子施行仁政緩和了些許,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亂子,而後來如今的帝王上位過後,對於朝政的治理更是井井有條,這才使得這天下逐漸安穩下來。
想到這裡,老婦人卻好像不太願意繼續往下說了。
“不說了,乏了。”
“那便不說了。”
“嗯。”
皇陵前再度沉默了下來。
陳長生與這位曾今的皇後隔的很遠。
他好似能感受到這位皇後身上悠悠的哀傷,是對曆史的緬懷,是對愛人離世的悲痛。
陳長生的目光又落在那皇陵的大門上。
他從一旁的樹上折了一根樹枝。
上前過後,將那覆蓋在皇陵大門上的雜草一一斬去,清掃一翻,至少讓這裡看著體麵一些。
老婦人看著他道“你還是罷手的好,那位不準任何人清掃這裡。”
陳長生聽後回過頭來,說道“若他知曉,你便告訴他是陳某做的,往後誰來清掃都可以,他若是敢說一個不字,你便問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老婦人頓了一下,隨即卻是笑了起來。
“也不能這樣罵,好歹也是天子。”
“就這樣罵。”
老婦人想了想,點頭道了一句“那身就聽你的。”
陳長生一一將那皇陵前的雜草除去,忙活著天便黑了下來。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多給這位太祖一些體麵。
入夜後山澗冷了起來。
老婦人腿腳不便,就隻能看著陳長生清掃著雜草,她沒有走,而是在等著陳長生。
陳長生清掃完了,隨即便道“婆婆還不走嗎?天已經黑了。”
老婦人道“一會就走了。”
“需要陳某送一送嗎?入夜後這山澗的路怕是會有些毒蟲野獸。”
“老身就住在這裡。”
“這樣嗎……”
陳長生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抬手道“陳某也該走了。”
“去吧。”
“婆婆告辭。”
“嗯。”
老婦人頓了一下,卻又開口道“可否問你一個事?”
“婆婆且問。”
“……我兒可還在世?”
“在。”
“那便好……”
老婦人笑了起來,很是慈和。
迎著那夜色,陳長生也離開了這裡。
山澗的清風溫熱了些許,似乎也是擔心那老婦人著了涼。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