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地三丈!
這老頭耳語著,聲音不大,可宋天嘯聽著,恍若耳朵不是自己的,就如同平地一聲雷,整個腦袋一嗡,又好像從頭到腳被人澆了一陣涼水,全身都麻木了。眼前那老頭可是說的“藏寶圖?”
老者見宋天嘯眉頭一皺,隨即一臉狐疑,好像並沒采信自己,隻得跟著解釋道“你可聽說過西王藏寶?”
宋天嘯搖了搖頭,這年頭就屬他們當兵的窮,平日裡得管著肚子飽,那些個傳說故事,倒是沒閒暇顧得上。倒是北京那邊的富貴人家不同,沒啥事就是幾人找一館子坐著,聊聊這,說說那。見識也就廣了不少。
老者又說“這明朝末年有個反將姓張,自封八王之一,後來率兵打到了四川,便是自立一國,說是什麼大西王。這人燒殺搶掠,上到官紳,下及黎民,幾乎是整個四川的金銀都被他一人給得了。傳說,這大西王朝府庫裡的金銀裝載百車而不儘,不過奇怪的是,這人死後,那巨額寶藏卻是不知了去向。”
宋天嘯聽老者說得玄乎,不免問道“那後來呢?”
“這寶藏之說向來玄妙,自那幾百年後,都沒人找著這大西王的密寶,直到了鹹豐爺那會,長毛太平軍作亂,致使朝廷財政緊張,而時任翰林院編修的陳泰初借此舊事重提,呈情聖上尋找這批財寶。當時的鹹豐爺已是捉襟見肘,於是便同意了該奏折。後來下令讓cd將軍裕瑞訪查民情,設法發掘,隻不過最後卻也是不了了之。”
宋天嘯算是明白了不少,可遂又說道“你家皇上都沒找著,你又想著當真?”
老者這才說出了關鍵“實際上當年川府將軍裕瑞並非一無所獲,他當時訪查的百姓裡,就有人曾親眼看到彭山,眉山幾處的居民家裡存留的棄銀。審查之下,才得知那都是早年村民地裡或山裡拾獲的,有此佐證,更是證明了傳說中寶藏的真實性。”
“嗯,我就當真有此寶藏,可你又如何得到的這藏寶圖,這藏寶圖又為何一定是真的。”宋天嘯盯著老者問道,眼神淩厲,仿若老者一絲有假就能立馬看穿。
“怎麼可能有假。”見宋天嘯質疑,老者激動到,並說“我父親原是個親王,個中關係,他得到了當年翰林編修陳泰初留下的一些資料,而在那些資料中,他又找著了一張大西王埋銀的地點圖樣,透過宗人府的檔案調查,據說當年奏折上陳泰初並沒有提交出這份圖樣,很可能的,便是他私藏了起來。而因為種種原因,這圖樣一直保存在我家中,直到不久前我才得知。”
宋天嘯內心一震,心說這楊總長果然不是什麼好鳥,也不知如何蒙騙的眼前這個過氣老貝勒,竟然能將這麼一個天大秘密托付了出來。而且看此行詭秘,想必cd府的其他領導還並不知道。
“壞了,那藏寶圖可在你之前懷中拿的那個黃綾包裹?被那些綹子收刮了?”宋天嘯一想,急忙問道。
老者這才泛起一絲欣然自得,沉沉應了聲“還沒,先前我看亂著,就藏在了轎子底的暗格裡,尋常人找不著。”
宋天嘯這才放心了不少,沒想這老貝勒口風也是太鬆了,隨便一套就是全盤托出。隻是眼下他還不敢心喜,畢竟身下這處境還得考慮。他把局設好了,可意外的卻引來了又一股人馬,這會深在虎穴,眼下還是活命緊要。要不就算萬貫家財,那也沒命享不是。
想了想,他這才說道“我去會會這夥人的頭頭,記住這事你可千萬彆提到,要不然,我們怕是都走不成。”
這宋天嘯前腳話一說完,也沒等老者回應,自顧盤起了腿,憋著氣朝外頭一陣大呼“線上的好漢,俺要瞧你們綹子橫,能搭橋不。”
老者略微一愣,心想時下這些官軍,果然還都是招安入的編,那一口黑話,旁人壓根就聽不懂幾字。忙問道“你囔的什麼?”
宋天嘯說“那意思就是道上的朋友,我要見你們頭領,能不能引薦。而這土匪間有不成文的規矩,遇著同行,隻要不是敵人,多少都會賣些情麵,”
這宋天嘯一喊,原先門口還有兩個聲音打鬨,可這會卻是靜了不少,又候了一會,門外有人也是大聲喊了起來報報迎頭”{報個姓名}
宋天嘯見對方人來了,打起精神應了起來,聲音洪亮著“遠近接”{宋}
門外人聽著,這又喊了“呦,原來是宋掌櫃,敢問是橫在哪個山頭?”{在哪當的土匪}
宋天嘯回到“浪飛,招安做的跳子。”{不固定的土匪,被收編進的部隊。}
這聲音停了有一會,門開了,一矮胖光頭此時被幾人簇擁著走了進來。
“這位弟兄,你想見我?”光頭看了眼老者,隨即轉向宋天嘯。
這宋天嘯左右打量了一番,久久才回了句“他房上沒有瓦。”{不見正主不說實話}
矮胖光頭一聽就急了,罵咧起來,怒道“我就是綹子橫。”{我就是領頭的}
宋天嘯此時被兩人押著,走得近了,這才掙了幾下,等脫了兩人的手,靠近矮胖光頭,這才說道“可我沒瞧著你的小銅佛。”
早年的土匪首領身上都會帶著一個小銅佛,據說叫“達摩多羅”,是他們的“上帝”,也是打卦起課,決定凶吉用的。如若身上沒有,那大多不讓同行認可。
矮胖光頭聽著,突覺著心中一痛,想起了什麼,當下隻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而偏就這短短的一瞬,宋天嘯卻是明白了什麼,他原先打的是想先和這對方領頭碰下麵的主意,可如今卻是又一計上了心頭。
論招牌匪首,宋天嘯可當得其一,在他落草期間,心知帶領這匪幫就像帶領豺狼,時刻都得提心吊膽。隻因這為匪的,各個心術不正。不僅有的頭目可能不服大掌櫃,隨時可能篡權,就是一般的狼崽子,被惹急了也會馬上亮刀子打槍,不顧後果。而眼前這個矮胖光頭,宋天嘯心猜他若不是被篡了權,就是有心想篡權的。見它要走,忙喊道“掌櫃的能借一步說話?“
“你剛和他說了什麼?”看著門被關上,老者這才問道。
宋天嘯乾笑了幾聲,說道“我一個營人馬不見了大半天,駐軍那邊肯定得騷動,不過這夥人善於隱藏,就怕等他們找到,我們屍身都涼了。所以我曉以大義,讓那胖子捎信去了。”
“這能成?”老者激動到,顯然沒有理會宋天嘯的打趣。
而宋天嘯並未回答,他隻是抓住了那胖子心思,可能不能成,這還得看造化。
兩天後的一個半夜,門外鎖頭卻框框響了起來,一人蒙著臉,此刻提著一長槍衝了進來,眼看宋天嘯正瞧著,趕忙迎了上去,一邊解著繩索一邊道“你們的人來了,炮頭那正頂著,掌櫃的要我帶你們踏條子。”
等這鬆了綁,宋天嘯才是把睡得正酣的老貝勒揪了起來。老貝勒被這猛得一帶,整個精神都抖擻了,可聽著外邊突然的槍炮響,又不由軟了下去,就這樣任宋天嘯半提著。
那帶路的小廝左右瞧看,手一招,領著兩人就往外跑。
眼下的寨子裡可是雞飛狗跳,看守的被端了腦袋,幾百的俘虜都給遛了,雖說他們手頭上沒武器,可此刻也鬨騰得歡。而外麵就更是混亂,山寨布置的明哨暗哨一個示警都沒,就見大批的官軍便已打上了山。
“等等。”宋天嘯一眼瞥見了倚著的轎子,搖了搖有些腦袋昏沉的老貝勒道“趕快去把東西取出來,一會交上火了,都得讓人給燒了。”
等拿了那黃綾包裹,兩人在小廝的帶領下剛一躲好,老貝勒卻覺腦袋一涼,一把短槍卻是抵在了自己腦門上。
“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