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龍聽的一陣尷尬,近百年來,羌人確實被漢軍欺負的過分了些。
至於魏軍,曹操前線一直吃緊,根本顧不上身後的羌人,隻要這群大爺不鬨事造反就燒高香了,哪敢像大漢那樣盤剝。
麋龍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自取其辱,隻好轉移話題笑道“我剛下來的時候看見塬上好多麥田,那都是你家的嗎?”
中年答道“不全是,我家隻有二十畝,還有其他人家的。”
二十畝,也算中產之家了。
麋龍羨慕的說道“老哥土豪啊,哪像弟弟我,家裡一畝地沒有,隻能做個行商賺點小錢。”
中年對此嗤之以鼻,你身上那件軍大衣百畝地都未必買得起,在我這裝什麼窮逼?
他看出了麋龍幾人的圖謀不軌,卻並未急著揭穿,而是繼續虛與委蛇道“兄弟說笑了,我家土地雖多,但架不住賦稅重啊,每年的收成也就勉強夠一家人吃。”
麋龍詫異道“不應該啊,我看老哥你還有牛羊呢,塬上耕種,溝裡放牧,兩份收入還養不起家人?”
中年苦笑道“這不要跟汧氐還有效功羌那群人打仗嘛,戰事一起就得加稅不說,傷者也得供養啊,我弟去年被汧氐砍斷了條腿,我不能不管他啊。”
隴東地區羌胡羯氐雜居,彼此沒有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平時打的比曹劉都狠。
而且羌胡沒有陣亡撫恤一說,受傷隻能回家,沒家人照顧就隻能等死。
麋龍對此表示理解,好奇問道“就不能不打仗,和平共處嗎,咱們都是曹魏朝廷的附庸,有必要整天打生打死的嗎?”
“兄弟你還是太年輕啊。”中年譏笑道“附庸之間就不打仗了嗎,誰不想獲得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牛羊啊。”
“也是。”麋龍笑道“是我膚淺了,那個……”
沒等他想好說什麼,房門突然被推開,先前離開的中年婦女帶著五個拿著彎刀的彪形大漢走了進來。
中年見此懶的裝了,捏著響指冷哼道“這天寒地凍的哪個商人會出來亂跑,而且漢軍都進鶉觚縣城了,大戰即將爆發的當口,再缺錢的商人也不會出來找死,所以你們壓根不是什麼狗屁行商,而是漢軍密探對吧?”
麋龍不答反問道“你也不像普通牧民,在村裡地位不低吧,你是羌人還是氐人,在族中什麼身份,讓我死個明白吧!”
中年揶揄道“都不是,我特麼是匈奴人,是胡萬統領麾下的百夫長莫侯陳,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麋龍嘴角一陣泛苦,他是來走訪底層民眾的,誰知隨便選了一座窯洞竟是百夫長的家中,這命也是夠背的。
不過他也不慌,同樣摩拳擦掌的說道“我看還是到院子裡打吧,你也不想我傷害到你炕上的孩子吧。”
莫侯陳詫異的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衝你這句話,待會我給你留個全屍。”
說著逐步退出房間,麋龍則帶著沙摩柯和尹賞梁虔緩慢跟上。
這場景怎麼看都像是侯莫陳幾人被麋龍逼的節節敗退啊。
雙方終於退出房門來到院子,侯莫陳揶揄道“幾位有什麼遺言可以說了,雖然我不會幫你們完成,但我可以聽聽。”
麋龍淡定的抬手指了指頭頂笑道“看看莊頂。”
莫侯陳抬頭一看臉色大變,莊上不知何時竟出現數十名穿軍大衣的男子,正舉著弓弩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