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國師誘妻入懷!
總有破綻
“流槿苑?”墨胤順著地圖的中軸線往西,很快便找到流槿苑所在,隨即問吳繚,“我們的人,可曾進去過?”
吳繚搖搖頭,似乎有為難之處“除了青衣,再無他人。”
“青衣……”墨胤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吳繚看不懂的輕恨。
吳繚又道“其實屬下聽說,此處流槿苑並非君晏初建,當日國叔封翊亦曾比劃過一手,隻是一直未曾住人。現在裡頭的人,除了女王原來從宮裡帶來的貼身侍女,其實也都是國叔的人。至於外頭麼……”
“外頭,就都是君晏的人。”墨胤並未顯出多少意外。姬槿顏這個從小失去父母的傀儡女王,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君晏和封翊在為她打理。
這兩個人,就像是兩道裡外包裹的牆,將槿顏包裹在金絲雀生活一般的鳥籠裡。其實,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愛護,也是她最大的幸運了。
畢竟麵對攝政王昊天,若不是封翊和君晏兩個人保護著,恐怕女王的權利就不僅僅是被君晏分走一部分,並且以之抗衡攝政王這麼簡單了。
而封翊,作為前任封國師封啟的親弟弟,也就是槿顏生父的親弟弟,對於槿顏的照顧更是義不容辭。
而他作為皇族的一員,自然能夠做到這一切——儘管他放棄了國師之位,卻將眾多皇族勢力抓在手中。彆看他個性閒雲野鶴的,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就是他最好的保障,也是對槿顏最大的盾牌。
——可是這些,從小被保護得太好的槿顏卻並不理解。
墨胤想到這兒,嘴角便是一個諷刺的弧度。
姬槿顏,身來就有那等尊貴的血液,還有這麼得力的左膀右臂,卻並不懂得珍惜,一味隻知道兒女情長,三天兩頭逼著封翊承認他們之間的情意——這樣的女人,他墨胤半點都不放在眼裡。
他想要的女人,必須有博大的胸襟,心裡不僅有卿卿我我,還必須有天下的格局。這樣,才能幫助他,走上更高的位置!
隻可惜放眼天下,如今還沒有這麼一個人能走到他的身邊。那些空有美貌的女子,隻不過是暖床的工具罷了!
真是可惜得緊。
收回思緒,墨胤的目光在流槿苑和淩霄殿之間來回逡巡。
吳繚最會察言觀色,見墨胤看那兩處地方,忙道“依屬下看,這兩處地方,乍一看看起來未必近。可君晏既然敢把女王放在這個地方,就代表這個地方必然是安全的——至少,他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隱衛中,定然會有很強勁實力的被留在這個地方。”
“金木水火土五行隱衛?”墨胤知道君晏手中掌管一部分兵權,主力便是皇宮衛隊中分屬左右兩大國師的金銀甲衛隊中的金甲衛隊。
他也聽說君晏手中還有一些暗中培養的勢力——就像大多數權貴一樣,卻始終查尋不到他們的蹤跡,更不知道其內部的結構。卻不知,竟有這麼複雜?
吳繚點點頭“不錯,君晏手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隱衛,其實七年前君家差點滅門時候就已經開始集結。隻是那時候君晏一直都在韜光養晦,這支地下部隊也隻是在暗暗操練當中,近幾年君晏勢力漸漸強勁,也開始著手查當年的事,所以這些人的活動也漸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吳繚一直注意墨胤的表情,見提到“當年的事”的時候,墨胤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墨胤不動聲色“可曾試探過他們的實力?”
吳繚再次搖搖頭“屬下曾經專門派人留意這些人,但這些人的確行蹤詭秘,來去無蹤。探尋了許久,就連五行隱衛中最低等的金級隱衛都未曾碰過麵,更彆說更高的了。”
吳繚見墨胤麵色不佳,卻也不得不將實話實說“屬下曾經想派人探進君府,但屬下的人來報,君晏府上布滿了陣法,就連門口的兩隻石獅子,都甚是蹊蹺。故而,想進君府,想在君府動手腳,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廢物!一大幫男人做事,竟然不如一個青衣!本國師養你們何用!”墨胤眼中冒著火光。這麼多年了,同君晏的較勁幾乎沒有討到一點好處。
墨胤心裡不甘,從鼻子裡狠狠地哼了一聲“君晏?君晏他算什麼?成天家隻會在人麵前擺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也是人,又不是神!”
隻是他自己心裡清楚地明白,若他不是靠著墨家強勁的勢力網絡,根本同君晏抗衡不了。
可他就想不明白了,君晏這盤幾乎靠白手起家的棋,究竟是怎麼下得起來的?
當年君家一門一夜之間被絞殺,若不是君晏恰好在宮中不曾回府,而後機緣巧合躲過了那些人的追殺,君家差一點就真的滅門了!
而如今再看君府,空有君晏一人,父母兄長全無。再有,就都是君晏自己培植的勢力,以他為最大的中心日夜不停地運轉著。近年聽聞君晏在尋找君家的遠親,就能找到又如何?不過是尋個相同血脈罷了,又能給君晏什麼好處?
可君晏真的能做到無懈可擊麼?是人,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就算他是君晏又如何!隻要他墨胤想找,就一定能找出破綻來!
墨胤的目光落在君府的半成品地圖上,試圖尋找突破口。
姬槿顏當日從惠文殿失蹤,他錯過了最佳時機追蹤,而是到了惠文殿先拿君晏是問,也便中了君晏的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封翊才有時間去營救姬槿顏。
這也是他事後悔恨的地方——如果他能率先將女王找到,何怕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他還怕小小的君晏不成?到時候再來問君晏一個護駕不周的罪名,豈不是更好?
——隻可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如今後悔也來不及。
可後來,他又聽聞姬槿顏同封翊見麵之後失散之事。可很快,青衣便從君府來報信,說被那些人抓走的人並不是姬槿顏——這就蹊蹺了。君晏當日從惠文殿中帶走的,和封翊去救而後失散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姬槿顏?
故而,他策劃了讓青衣在萃華樓假扮姬槿顏,而後試探封翊和君晏的反應——果然,封翊和君晏都到了。
所以,無論當日結果如何,就算搭進去一個青衣,他也幾乎可以確定,如今君府的那個姬槿顏,根本就是假的!
墨胤的目光在流槿苑附近逡巡,無意中瞥到了“景華閣”三個字。
“這景華閣莫非……”墨胤看向身後的吳繚,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吳繚自然知道墨胤想說的是什麼,遂恭敬地點點頭“國師猜得一點不錯,三小姐,的確就住在這個地方。”
墨胤鼻子裡哼了一聲“三小姐?她算哪門子的三小姐?從小在君府長大,恐怕她對君晏這個表哥,都比我這個哥哥要親近得多!”
“這……”吳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接。
墨胤其實本是墨家庶出子弟,本沒有資格登上國師之位。然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墨家四分五裂,墨彧支派除了墨采青無一人幸免,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
隻是後來墨胤便從一眾墨家子弟中脫穎而出,直至今日這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吳繚想著,這麼多年了,墨采青被放在君家養著,也從不見國師過問。今日卻忽然問起來,恐怕另有深意。
果然,墨胤嘴角斜斜一勾,便是一個殘忍的弧度“聽說,她想做國師夫人?”
“這……”吳繚再度選擇緘口。無論如何,墨采青同兩大國師都關係匪淺,這時候表達什麼,都不合適。誰知道將來的事?墨采青如今看著平民一介,將來卻未必平庸。
他見過那個女人,至少比起傀儡女王姬槿顏,墨采青更加懂得如何在上層社會生存。
墨胤的眼中透著陰謀,兀自道“她越是喜歡君晏,就越有可能為我們所用!”
“為我們所用?”吳繚心裡一驚,“國師的意思是?”
墨胤盯著流槿苑的位置,嘴角的笑意更甚“如果她和本宮有著一致的敵人,你覺得她肯不肯同咱們合作?”
“您的意思是……要拉攏她?”吳繚似乎有些疑慮,“三小姐既然喜歡的是君晏,又怎麼會反過來幫咱們呢?”
“你錯了,”墨胤看著地圖上的小小景華閣,“她的作用,可遠比這大得多。你忘了,咱們南軒國的規矩,女王隻能選擇二位國師之一為夫?若這兩位國師都沒有看上她的,那麼她,就隻好孤獨終老……”
墨胤斜斜地勾著嘴角“那麼你覺得,姬槿顏在本宮和君晏之間,會選誰?”
“她定會會選君……”吳繚這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國師的意思,是姬槿顏是咱們和三小姐共同的敵人,就算不看在血緣關係上,看在這一層,她也會幫助咱們對付姬槿顏?”
吳繚想明白了這一層,一時間隻覺得格局明朗起來。
墨采青和君晏從小一起長大,沒有感情是假的。可是墨采青畢竟身上流著的是墨家的血液不是?君晏當真能對她放心?若是能從君晏自己的棋局上將他的棋子劃過來,那麼……
勝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
隻是意外
君府的景華閣裡,墨采青正細細地挑選次日進宮所穿的服飾。桌子上、床上,就連架子上,都掛滿了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衣服,看一眼讓人眼花繚亂。
——墨采青這些年在君府,吃穿用度,君晏從來不限製,隻要她想要的,他統統都讓人去辦。就算有一回墨采青生辰,她想喝大老遠天黎的當即貢茶茉莉清茶,君晏也首肯手下人替她去滿足。
也正是因為這樣,墨采青才一直一廂情願地認為,君晏還是對她有著彆樣的意思的。至少,他對她同彆的女人不一樣。
隻不過,是君晏身在高位,又肩負墨家滅門之仇,且性格使然,所以暫時不願提及兒女情長罷了。隻要時機一到,君晏會自己開口的。
——如此這般的一廂情願,也不知道將來有誰能讓她徹底清醒。
“拾夕,你看這一套可好?”而此刻,墨采青的心情看起來好得不得了。
那滿臉的笑意,嘴角眼角眉角都充滿了——許久都不曾跟君晏一同出門了,而且還是宮宴這等重大場合,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是假的。
拾夕許久未曾見到墨采青這麼開心,好容易鬆了一口氣的她看著墨采青手上一條青藍色緙絲水雲紋繡茉莉長裙,忙不迭誇讚道“這條青藍色的裙子很襯姑娘的膚色,姑娘穿上一定會很美。”
墨采青聽了很是開心,這可是她挑了好幾天最後決定下來的,能不美麼?關鍵是,這上頭繡著的朵朵茉莉花兒,是她的最愛。
“這條裙子花費二十個宮中繡娘三天三夜趕製而成,當然是好看的。”這時拾葉從外頭進了來,接過拾夕的恭維話頭。
隻是她瞥了拾夕一眼,仿佛拾夕說的都是廢話。
但墨采青點點頭,高興之餘也未曾多想。
隻聽拾葉又道“這條裙子不僅僅是做工精良,這上頭的茉莉花點綴,更顯出姑娘不一樣的氣質來。姑娘若是穿在身上,定然是相得益彰。到時候,肯定會驚豔全場。就連那所謂的南軒第一美女,咱們的女王陛下,也會自慚形穢的……”
墨采青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顏開,仿佛真的看見自己在宮宴上大展風采的模樣。尤其是聽說會將女王陛下比下去,她的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她將那裙子命拾夕收好,待屋中隻剩拾葉和她的時候,才問“何事?”
儘管她方才十分高興,拾葉也十分會掩飾,但方才拾葉進門的時候麵上的黑氣,她還是看到了。直覺不會有什麼好事。
拾葉細眉一皺,小心地看了墨采青一眼“奴婢要是說了……您可彆不開心……”
“怎麼?”墨采青睨了她一眼,“學得跟拾夕似的。有話快說!”但她同時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在她的一眾侍女中,拾葉算是最得她心意的,辦事也向來利索。如果連拾葉都開始吞吞吐吐,那麼就絕對不會是好事。
果然,拾葉雖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這話要出口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她怕墨采青恨到要殺人……
但,事情既然發生了,也不能不說。在墨采青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拾葉深深地吸了口氣,決定一口氣把話說完“昨天晚上,國師和女王吻上了……”
說完了話,拾葉隻覺得鬆了大大一口氣。然她再看墨采青,卻放心不下了——墨采青怔了一樣看著她,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
儘管艱難,拾葉還是點了點頭。
“她是個什麼東西!”得到肯定,墨采青猛地一拍桌子,一雙眼瞪得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隻不過是生來比人尊貴罷了,有什麼好驕傲!何況,她這個女王根本就沒有實權沒有自由,除了會彈兩首曲子會寫兩個字,還有什麼比本姑娘強!她竟然……”
墨采青擱在桌麵上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她竟然……”
若是旁的人,吻了也就吻了也就罷了!可這個故事的男主人公卻不是彆人,是她最愛的君晏表哥!這怎麼可以!
“她姬槿顏不是最愛的封翊麼?!為什麼要勾搭本姑娘的君晏表哥!”墨采青又是一陣敲桌子,連手疼都忘記。
而她沒說出口的,是她滿滿的不甘心!姬槿顏不過來這君府幾天而已,就已經奪走了君晏的吻,可是她墨采青來到這君府整整七年,她得到了什麼?
“本姑娘得到了什麼?”墨采青仿佛自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麼多年了,君晏身邊除了出現過那位,就從來沒有人能夠近身,哪怕從小一起長大的姬槿顏也好——所以她從前隻把那位當做她最大的敵人。
可現在,那位不在府中,姬槿顏卻忽然一變,變成了她最大的情敵。
“在她出現以前,表哥何曾抱過誰?何曾接近過誰?何曾讓誰上過他的馬車,何曾帶人一起出去看星星……”墨采青回想著拾葉這些日子從流槿苑中探聽到的消息,隻覺得心中那團火越燒越旺。
“如今,還……”吻了君晏表哥!
如果此刻姬槿顏在這兒的話,她真的很想,真的很想,把姬槿顏手撕了!
可偏偏,她不能。
姬槿顏是誰?南軒國的女王。
她是誰?除了君晏表妹的身份,就隻是個沒有封號的平民而已。
她能撕了姬槿顏麼?恐怕她還沒撕了姬槿顏,自己就已經粉身碎骨!
拾葉見墨采青氣得說不出話來,忙道“其實,聽說……是個意外……”
“意外?”墨采青狠狠地瞪著拾葉,早就忘記了這個侍女是自己最得意的,“什麼叫意外?意外是發生事情的方式,可是結果呢?你也不想想,君晏表哥是什麼人?他能輕易讓一個女人吻了嗎?你忘了上回吳家女兒被斷了手臂的事?”
墨家故人
拾葉心裡一抖。
她知道墨采青說是什麼。那女子長得倒也清秀,是曾經的謀臣吳英吳老先生的孫女。隻可惜她太過愛慕君晏而忘了情,竟主動投懷送抱起來——可結果,她隻觸到君晏的袖子,就被生生砍了一隻手臂!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南軒國的女子,再愛慕君晏,也隻敢將愛意藏在心裡,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來聽聞一向保持中立的吳英老先生的兒子,也就是那吳家之女的父親,吳繚,投靠了墨胤。
隻是墨采青得知那件事之後,心裡隻有痛快“那都是她應得的!若姬槿顏不是女王,表哥這會兒,會不會直接殺了她?彆說是本姑娘連他的手都沒碰過,就連淑靜苑的那位,表哥都沒抱過!”
那可是君晏表哥第一次吻女人!為什麼不是她?!
拾葉也不敢吭聲了。淑靜苑的那位,一向是墨采青不讓提的。何止是不讓提,就連那個字,都不肯讓她們說。
當年,那位被國師帶回來安置在淑靜苑的時候,墨采青就鬨過幾次,卻無果。好在國師雖對那位不同,卻也隻是以禮相待,墨采青漸漸也便不鬨了。
——可這回,姬槿顏的事情,性質就不同了。
“不行……”墨采青緊緊地攥著拳頭,將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裡也不覺得疼,“本姑娘不能讓她就這麼下去……現在隻是一個吻而已,以後,還不爬到表哥的床上去!這回姬槿顏回宮,絕對不能讓她再住到國師府來,死都不行!”
“姑娘,這件事……也許並不難辦……”拾夕見墨采青的憤怒到了一個極點,便將自己有計策的事情抬了出來。
墨采青看向拾葉,麵色稍緩“你有辦法?”
拾葉見墨采青神色有緩,趕緊道“您有所不知,這些天的觀察,讓奴婢越發覺得,這個流槿苑裡的女王,很有可能就是假的!”
“彆每次都隻是懷疑!這回,有證據麼?”墨采青眼中泛出狠意。若說之前姬槿顏住到這墨府裡來是對她極大的威脅,那麼現在,有了昨晚的事情,就好像那把懸在她頭頂的劍終於開了光,隨時都有可能直接砸到她的腦袋上來,要了她的性命!
其實她早前就有懷疑過流槿苑的女王為假,可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長得和姬槿顏一模一樣?而且按照君晏表哥的說法,女王喝了毒藥醒來以後,不僅毒素未清,失去了部分記憶,就連行為習慣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若是旁的人說這樣的話,她定然是不信的。但這是誰?這是她親愛的表哥,父母家人死了之後她唯一依靠的人。他雖然鮮少到景華閣來看她,但她知道他的忙碌,知道他為複興君家做出的努力。
所以她毫不懷疑君晏。
可這樣的懷疑,一直以來都隻是懷疑,上回拾葉提過的所謂毒藥瓶子砸地的證據,根本不算什麼證據——時間差這種東西,非當事人,怎麼說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