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青衣青鸞大大地惶恐,齊齊跪下,不敢受這等恩惠。
“起來起來,快起來!都說了不必自稱奴婢,”墨胤一手一個將兩人扶起來,“你們倆就當青衣青鸞都已經死了,青衣往後化名墨芸,青鸞化名墨媛,就是我墨胤的兩姐妹。你們後日,便以這個身份隨同本宮入宮。屆時,什麼都不必做,隻要好好享受宮宴即可。”
青衣青鸞二人麵麵相覷,半晌才跪下謝恩“墨芸墨媛多謝國師厚愛……”
“隻是兄妹之稱當真不敢當,”青衣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奴婢一天是國師的奴婢,就永遠是國師的奴婢。不過國師吩咐的事,我等自然會儘力完成。”
墨胤還想說什麼,見青衣青鸞兩人一下子仍舊無法接受,也便點點頭“起來吧,既你二人暫時無法接受,日子還長,咱們慢慢來。”
一直等墨胤走遠,青衣青鸞還是沒回過味來。
“墨胤這是……要做什麼?”
流槿苑裡,白璃正複習著明日宮宴要見的人和他或者她的身份背景資料,那頭君晏十分“自覺”地把奏折什麼的搬到了她的流槿苑裡來。
而白璃此刻手中正是“青衣”“青鸞”到墨府之後通過線人送回來的一張寫著暗信的紙條。
特殊的紙條在火上烤一烤,就出現了字跡。白璃不由得看了君晏一眼。想不到這古代的智慧,還真是不輸給現代啊,這麼高級。
紙條上所寫的,正是那兩姐妹從墨府傳過來的消息。
“墨胤讓青衣和青鸞一起去宮宴?”
除了這一條,就沒有彆的有用的東西?
可是這代表了什麼?
“他有這麼大的權利?”白璃撐著下巴看向君晏。
真是越接近,越和君晏接觸,就越發現這家夥真的是耐看。
夜色漸漸籠罩了南軒。流槿苑很小很精致,屋子裡暖暖的都是炭火的溫度。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那是君晏身上奇異的冷香,經過暖空氣的蒸發之後飄過來的。
白璃有時候真的忍不住想要去探尋,君晏身體寒涼,淩霄殿中從來都不放火爐的——所以上回她到淩霄殿的時候才覺得尤其特彆冷。隻是後來她發現,細心的君晏,每次她再到淩霄殿的時候,淩霄殿裡就會升起金絲炭爐。
就好像此刻。
君晏高而飽滿潔淨的額頭上漸漸有些汗珠子冒出來,細細密密的——他真的很怕熱?
白璃朝素琴招招手,對著素琴耳語兩句,素琴便去把窗子開了些。
君晏抬頭看了一眼,繼續筆下遊龍轉鳳“怎麼把窗子開了?你不是怕冷麼?”
“我怕冷,可是你怕熱,我不坐窗口就好了,”白璃看向君晏,“墨胤讓青衣青鸞去參加宮宴,到底什麼意思?”
“試探。”窗子開了之後,屋子裡的空氣漸漸清冷一些,君晏也舒服了些,胸口也沒有那麼悶了。心裡感念小白璃的細心,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隻是她真的不冷麼?
白璃那頭坐到簾子的那端,的確也避開了風口,君晏放心地低頭繼續處理手中的奏折。
關於年終尾祭中出現的問題,各路大臣都要求他給出個最終的答案——這些白眼兒狼,有利益的時候,全都往上撲,都怪他拿得多。可是一到這種無利有害的時候,又隻會奔到他的麵前,來跟他要答案。
——年終尾祭,一眾南軒眾臣,差點就成為袍下魂。那偌大的青銅祭鼎中所放的炸藥,足以將整個祭壇都夷為平地。到時候女王死了,南軒貴族也都死了,南軒便會瞬間癱瘓。
而發現這一危險的,卻是白璃。
“試探?”白璃開動小腦筋,“你的意思是說,其實墨胤也對青衣青鸞二人的身份不敢確定?”
“墨胤生性多疑,不可能那麼快釋疑,”君晏一心二用,一邊回答白璃的話,那頭筆下和眼下的速度卻並未曾減,“要知道從我君府水牢裡出去的,青衣青鸞還是頭一次。”
白璃眼珠子轉了轉“說到底青衣青鸞的易容術已經舉世無雙了,你手下還有更厲害的人,能瞞住墨胤?”
“越擅長易容者,就越不可能讓人看見自己的真麵目。我敢打賭,墨胤也未曾見過青衣青鸞的真麵目,又如何去斷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君晏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篤定。
他那雙眼睛,仿若天生就帶著看透人心的能力。
白璃想了一想,輕笑“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將計就計麼……”
的確,易容術,最大的優點就是千變萬化,你永遠都不知道哪張臉才是她自己的。就像她白璃,出門在外的時候,總不可能總是頂著她這張和女王一模一樣的臉。
且女子行走在外,總是易容成男子好些。而易容成男子,又怕行跡多了被人認出來,她才會化身成為好幾個身份——戴老板,黎公子,等等。
而君晏,征集易容高手,易容成青衣青鸞二人,就著墨胤的計策,打入墨府,當然是最順其自然而最天衣無縫的計劃。
隻要墨胤不知道真正的青衣青鸞如今還在君府的水牢力待著,墨胤就不可能真的確定墨府的那兩個,是真是假。
這樣一來,假的青衣青鸞就可以使用反間計,反而給君晏傳遞墨府的消息,並且給墨府傳遞君府的假消息,一舉兩得。
“高,實在是高……”想明白這當中的彎彎道道,白璃忍不住“嘖嘖”兩聲。這些男人之間的計策,一點都不比她看的那些後宮女人之間的計謀來得淺顯。
隻不過看起來有所謂更高尚的目的——女人是為了男人,男人是為了權勢,地位。
“明日需得備些禮,去謝封氏的救命之恩。”君晏忽然想到什麼,忽然囑咐。
白璃想了想,點點頭“是,這的確是要謝的。而且按照姬槿顏的風格,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
“涕零不涕零的,看你臨場發揮了,隻不過,你需得小心封氏。”君晏說到封氏,便抬眼看向白璃,意思是提醒她特彆注意。
白璃點點頭“我明白,她也是紫月神教的人嘛……”
君晏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你知道?”
“我看見的,她手上的紫月印記,和青衣的一模一樣,”白璃點點頭,並沒覺得有什麼,“不管她當初為什麼救我——就當做她想要救姬槿顏好了,至少姬槿顏是要對她感激涕零,這是對的。至於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咱們隻好走著看了。本來我就想要小心她,既然連你都這麼說,那我就得格外小心咯。”
白璃聳聳肩。其實這麼些日子以來,已經無所謂小心不小心的了。潛在的危險,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隻是麵臨的時候如何隨機應變罷了。
君晏點點頭,將最後一封奏折批閱好,忽然道“對了,本宮有份禮物要送你。”
“禮物?”白璃微微眯著眼,斜斜地看著君晏,表示懷疑,“你對我這麼好的?”
君晏站起來,那墨色的身影仿若海岸邊矗立的礁石。
他走到白璃麵前,微微附身“我看著有那麼可怕麼?”
他那柔順的墨發垂下來,輕輕掃著白璃的麵頰,帶起一些癢癢的感覺。白璃需得微微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然後她點點頭,雙手放在胸前做出防備的動作“嗯嗯,挺可怕的……”
“那本宮可真得做些可怕的事情才行……”君晏居高臨下地看著佳人,輕輕一附身,小雞啄米似的覆上佳人口是心非的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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