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胡說,我隻不過是朱家二小姐。”
朱茵看了自身的變化,此刻的她像是被一團火包圍著,隱隱發出璀璨的紅光來。
“你是蓮兒!”老頭嘿嘿笑著蹲下身去,捏起蘑菇吹了吹,放進嘴裡大嚼著。
吃得儘興時,他口齒不清的嘟囔“九天玄鳥不是!”
蘑菇中的汁水從老頭嘴角流了下來。
朱茵拿出絹帕給他擦了擦,見他吃得香甜,不忍打擾,摘下幾根發絲,輕輕一吹變出一把木梳來。
她生得一雙巧手,且很細心,照顧嬰兒那樣梳理起那頭臟亂的花發。
果哩看她給老頭梳頭時比自己還要小心些,繁亂的發絲如老頭倔強的脾性那般,撫平後又翹了起來。
朱茵費了好些功夫才將他的頭發束好。
老頭看上去精神了許多,枯萎的白蓮竟也新生了似的白白嫩嫩,且有濃淡相宜的香味傳出。
“爺爺,我跟果哩不能總在這兒陪您,您能告訴我怎麼離開嗎?”
老頭傻傻的笑了笑,摘下耳鬢邊的白蓮晃動著。
隻見他指尖輕點,那朵蓮即刻生成了玉石,白蓮石晶瑩剔透,仿若仙界才有的美玉。
朱茵搖頭拒絕“爺爺,這是你的,我不要。”
老頭清醒了似的,想起從前。
幼時的蓮兒也是這樣喚他“爺爺”,喚師弟無罔兮尊為“伯伯”。他笑師弟跌了輩分,師弟則笑他年老色衰。
兩人天各一方,卻總是心照不宣的湊到天池邊喝酒賞蓮,隻為聽蓮兒喚一聲爺爺和伯伯。
直到蓮兒失去了雀靈血,香消玉殞後丟了神韻,重新退化成往生蓮,再也變不回人形。
曆經滄桑歲月,如今孰是孰非都不重要了,想起這些,老頭心裡蒙上了霜。
他擦了流不出淚水的眼睛默語
“蓮兒,靈並非仙,靈有靈道,仙有仙法,你此去將曆儘劫難,想要飛升為九天玄鳥需得噬心曆火,忘卻人間無數,方可重生啊!”
“爺爺……”
“不要再問了,小老兒要去睡覺了,讓紙鶴送你們一程。”
老頭揮揮衣袖,哼起了歌謠。
臨近石屋前,他詭異的一笑說“天不塌下來,不要叫醒我,紙鶴同去吧!”
老頭恐是睡迷糊了,穿牆而過。
朱茵這才發現石屋沒有門也沒有窗,老頭是將自己置於一種無妄的境界中沉睡的。
稍傾,石屋的牆體上呈現出泛著光暈的孔洞,一隻折疊精美的紙鶴從金色的洞口中飛了出來。
朱茵攤開掌心接過來,紙鶴一抖,化做一隻千頭鳥落在地上。
果哩最先試探著騎了上去,千頭鳥很乖,溫溫順順的。
她興奮的高喊“茵姐姐,趕快上來呀!這是老頭兒送你的坐騎!”
朱茵伸手,被果哩拉到千頭鳥身上,千頭鳥居然長大了,同先前救她們的靈鶴那般威武。
走到九天玄石邊,千頭鳥展翅飛了起來,它似乎懂得朱茵的心聲,呼嘯著向地麵俯衝而下。
果哩膽小,總怕摔下去粉身碎骨,緊緊抓著朱茵不敢鬆手。
朱茵扭頭遙望著後方,有隻靈鶴緊隨護送,它在雲層中上下穿梭,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
她何嘗不知,那是她永遠跨不過去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