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說你不會被河水淹死的,因為你不是凡人!他將你在海邊撿回來時,已經知道靈婆具有神通。”
他盯著她,仿佛看著聖物,也像看著隻能遠觀不能近身的女神。
她窺視他,想在他的神秘的眼眸裡搜尋到有關自己身份的信息。
“朱伯父之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芙蓉鎮祭壇上香,隻是想讓鎮子裡的人都知道,你確實已經死了!”
此時,朱茵不敢吸氣也不敢呼氣,任憑淚水打濕了衣衫,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她的精神幾乎崩潰,不相信自己最終還是撿回來的野丫頭。
嶽小天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猛然抱住朱茵。
朱茵掙紮,他不放手,扯連著傷口又被撕裂了幾分。
“阿茵,我是你的好朋友!告訴我,你到底是仙靈還是異類,隻有知道真相,我才能夠保護你,不要相信百裡淵,他隻是把你當成一枚棋子。”
他柔聲說,聲音低的隻有近在咫尺的人才能聽到。
“你不要挑撥離間!”朱茵推開嶽小天,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嶽小天愕然,痛苦的表情裡帶有一絲自嘲,嘲笑永遠失去的和永遠得不到的。
朱茵失魂落魄的跪在屋脊上,眼神中隱約閃現出永遠找不到終點的渺茫。
當怒氣難以抑製之時,她隻能揭起瓦片隨手扔向四方。
瓦片四處橫飛,引得院落裡的狗兒瘋狂亂叫,暗夜裡的貓兒來回橫穿。
“阿茵,不要這樣!我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
嶽小天半跪在她的身邊,指縫中的鮮血還在流淌著。
朱茵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認認真真的問“父親可曾跟你說過我是誰家的孩子?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嶽小天答“朱伯父好像也不知道。他隻是跟我說,在海邊撿到你和靈婆時,你們好像剛從火堆裡爬出來。”
“靈婆應是為了救你,全身多處燒傷,而你也如同被烤成半熟的小雞仔,除了那雙無所畏懼的眼睛,全身皮膚通紅嬌豔……”
他仔細的回憶,詳細的講述,儘量保證話語的真實性,且不漏掉半點信息。
當時嶽小天得知消息,立即派人前去南海去打聽二十年前的事。誰知陪伴他多年的書童竟是馮主母的遠房親戚。
馮主母得知此事,同馮老爺合計買通了山匪。之後派人告訴之朱平之,倘若他不當眾承認朱茵是妖孽,就要殺光朱家所有人。
朱玉真被人玷汙,也隻是山匪的一次警告。
聽著聽著,朱茵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不停的搖著頭,憋了許久終於喊了出來“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此刻,她瘦弱的身體如同寒風裡抖動的枯葉,那片無助的葉子竭儘全力想要逃脫枯枝的束縛。
可即使逃脫了又能怎樣,最終不還是落入冰冷的泥土中,任由他人踐踏!
嶽小天不能繼續說出細枝末節,直接道出了結果。
“我不能眼看著朱家受難不管不問,況且馮主母得知你不是凡人,定會在芙蓉鎮大做文章。因此,我隻得借了他人之手趁著夜黑風高殺了……”
“不要說了!不準說了!”朱茵哭喊著,踉踉蹌蹌潸然離去。
嶽小天撕下半塊衣袖捂住傷口,萎靡不振的仰身躺在屋脊上。
滿天繁星閃著清冷的光暈。
忽有一顆流星劃破天際,他隨即鬆開按著傷口的手,合掌默默祈禱。
至於祈禱什麼他也是不知道的,自從知道朱茵還活著,便覺得人生大好,不管她是人是妖,都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