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的紅光格外頑強,聽到她的話隱約變的更加光亮,朱茵抬手壓了下去。
供桌上燃著的蠟燭悉數吹滅,隻留有牆角拐彎處的一點火星殘留,照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孱弱身影。
不知從哪裡飄來一股子燒鵝的香氣,月小白陡然從昏迷中醒來,“喵喵”叫了兩聲,急匆匆跳下朱茵的臂彎尋味而去。
月小白離開,朱茵才發覺胳膊早已酸痛的抬不起來,膝蓋處更是腫脹的失去了知覺。
“你不該來的!快走吧!”她背對著門口沒有回頭。
門外沒人進入,隻聽到月小白拖著重重的東西“刺啦刺啦”的摩擦著地麵。
燒鵝的香氣越來越濃,朱茵的肚子嘰裡咕嚕翻騰著,她知道不隻是自己餓了,低頭看向腹部,孩子也應該餓了。
去除仙術後她再也掩飾不住圓滾滾的小腹,打眼一看,倒像是已經吃撐了似的。
“臭丫頭,這隻貓兒都比你聰明,死要麵子活受罪!”
話音從寬大的柱子後麵傳來。
朱茵扭頭看去,黑咕隆咚的身影還同以前那般,帶著股子混不吝且依然嘚瑟的勁頭兒。
嶽小天手拿燒鵝腿,口中叼著一根稻草。
為了展示燒鵝的美味,他特意大聲吐掉稻草,並大口撕下一塊嫩肉,搖頭晃腦,津津有味的大嚼起來。
香案邊的月小白同他一樣,吃得樂不可支,小舌頭在嘴邊繞來繞去,還沒忘記看朱茵一眼向她炫耀。
“叛徒!活該你跟著一起受罰……”
罵出這話時,她很像芙蓉鎮朱家二小姐,指著月小白罵嶽小天自作多情。
“當個叛徒也比凍死餓死在這裡強百倍!”嶽小天替月小白回應。
月小白跟著“瞄瞄”叫了兩聲,繼續有滋有味的吃起大餐來。
嶽小天繞著地上的身影轉了一圈,行至朱茵麵前時忽然愣住了,並且在大冬天驚出一身汗來,手一抖,燒鵝腿掉在地上。
“你……你……”他指著朱茵水桶般的腰身瞠目結舌。
朱茵瞬間紅了臉,連忙揭過罩衫蓋住說“有段時間了!”
“你瞞了他?為什麼?”
“我不想同烏蘭夫人那樣。也……也不想同母妃那樣。”朱茵看著赤炎族的祖先說“我要好好保護他不被任何人傷害!”。
她的聲音很低,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無助的語言更是讓人心疼。
本以為人間處處開滿鮮花,認認真真的活一回才知道,人間自有人間的苦楚,仙靈也有仙靈的畏懼,人心險惡,哪裡沒有算計!
嶽小天看著孱弱的背影,眼中浸出晶瑩剔透的東西。
他突然發現不認識朱茵了,這還是那個無所畏懼的朱家二小姐嗎?什麼時候學會委屈自己了!
這麼重的身子跪在祠堂三天三夜,這不是要命的事嗎?
他一腳踢開香案前的蒲團說“你給我起來,跟我一起去找百裡淵,問問他到底要做什麼,丟了一個孩子還不算,這是要斷子絕孫嗎?”
嶽小天很少跟她發火,他以為一輩子也不會對她發火,此刻實在抑製不住。
當火氣騰騰的升起時,他似乎要把整個祠堂點燃,定讓赤炎祖先好好看看,他們的子孫百裡淵都乾了什麼好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朱茵拒絕。
“這事我還管到底了。你給我起來,今兒不把這事說明白了,我他媽的不姓嶽!”
嶽小天口出狂語,一把拎起朱茵的衣服把她扯了起來。
朱茵肢體麻木,一時之間沒有站穩,傾斜著身子癱倒在地上。
祠堂內唯一的燭火熄滅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團黑影和冷冰冰的質問
“改誰的姓?不出所料,你還是來了!”
“小天。求求你不要說出去。”朱茵趴在地上,聲音壓的低低的。
她緊緊拽著嶽小天的衣角,用抵死的眼神望著他,隻為保護肚子裡的小生命平安。
每次都是這樣,隻有殷切懇求時,她才會喚他的乳名。
兩道長長的影子相距不過十幾米遠,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在黑暗中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