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見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樹枝被寒風吹動的聲音,清晰的聲音“嗖嗖的”傳進耳畔,速度時緩時快。
春日喜雨,哪來的寒風!難道她?百裡淵飛身立到了牆上。
雨傘扔在地上,朱茵卻把竹枝當成了梅。
為了保護腹中的孩子,她隻活動起手臂,重重的身子立在木橋邊沿搖搖晃晃,讓人擔心不已。
他想提醒她注意安全,喉結蠕動了幾下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許久沒有說過話,有了心理障礙似的,一句“小心點”的提醒都說不出口了。
妻子懷胎十月,丈夫應該時刻陪在身邊的,而他卻把她囚禁到小小的院中,阻隔了她與外界的所有聯係。
費長老來過,他讓葛管家打發走了;
寧平川來過,他讓蒼鳳推諉說夫人睡了,不方便見客;
黃夫人帶小垠天來過,他又讓烏蘭奇說夫人到半畝荷甸慰問丐幫弟子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命人做下的,而又有誰能知道,隻有這樣才能保住這個孩子平安降生。
不知是不是雨水下到了眼睛裡,百裡淵覺得眼睛淋濕了。
即便這樣,他也不敢眨動眼睛,任由水一樣的東西熱熱的滑落到衣衫上。
一不小心,朱茵手中的竹枝掉落在地上,她彎了幾次腰都夠不著那根纖細的竹枝,斜了身子也是撿不起來的。
不知為何,她放棄了,也許哭了,抬手揉著眼睛站在木橋上好大一會兒。
他就那樣看著她,巋然不動。
“是不是得給洛櫻彆苑安排個可靠的人來,免得果哩不在,隻剩下她一個人!出點什麼意外怎麼辦?”
百裡淵百感交集。
綠蘿是不錯,可她曾對梁嫂落井下石,朱茵一定不想看到她。
還能有誰?巧姑嗎?她心眼直,說話也直來直去,會不會說出不中聽的話來讓她更加憂心。
“茵姐姐,你怎麼哭了?”果哩撿起地上的雨傘,替她擋著小雨。
“沒事……”
“什麼沒事,您看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果哩心疼,掏出帕子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
這一刹那,兩人都沉默了,隻聽到簌簌的雨滴“劈裡啪啦”的落在雨傘上。
春日的小雨也真是有意思,似乎懂得凡人的心思,見有人哭,雨點也跟著變大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朱茵說“我高興!果哩,你試試,小家夥在動,他該是聽到我們說話了!”
果哩剛一伸手又縮了回來。
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在手上哈了幾口熱氣,把雙手反複摩擦出暖暖的溫度,這才輕輕撫摸起朱茵隆起的腹部。
“呀!他真的在動噯!”果哩興奮的叫喊起來。
瞧見她直起腰來,一本正經的說“寶貝,你娘親夠辛苦的,你要乖乖的,不準折騰她,不然等你出生小姨一準打你屁屁!”
此刻,百裡淵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他多麼希望說這話的人能是自己。
他這個爹爹當的不夠稱職,整整缺席了孩子的全部孕育期。
小家夥日益長大,出生後也一定會為娘親抱屈,說他隻顧著族人的安危,顧著赤炎族的顏麵,不管娘親和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