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紮著一個麻花辮,雖然看著很土,但性格爽朗活潑,無憂無慮,跟付宏很玩得來,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可短短兩三年的功夫,那個記憶中的女同學卻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衣著靚麗,頭發燙成了當下很時興的大波浪卷,還染成了酒紅色,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土的痕跡,跟記憶中的那個鄉下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跟女同學一起來的那閨蜜付宏之前也見過,據說家境不錯,就是說話有些刻薄,但跟他女同學的關係很好。
見來的是倆人,付宏也沒覺得有什麼,當即招呼服務員再添一雙碗筷,再加些菜,客氣的招呼兩人坐下。
不過那閨蜜似乎對付宏請客隻是吃這麼便宜的串串有些看不上眼,時不時的陰陽怪氣幾句。
付宏聽著刺耳,但礙於她跟女同學的關係,隻能裝作沒聽見。
並且他喜歡的那個女同學似乎也一點沒有幫著付宏說話的意思,隻顧著玩手機,要不就是跟閨蜜聊天,付宏坐在對麵,像是透明的空氣一般。
期間付宏拿出了老媽從老家帶過來的那些東西,打算給他喜歡的那個女同學。
他記得上學那會兒,她是喜歡吃這些東西的。
隻是沒想到等付宏將裝著泡菜的袋子遞給那個女同學時,一心顧著玩手機的女同學根本沒接,讓他放在桌上。
付宏有些尷尬,但還是將東西放到了女同學的那邊桌麵上。
跟著女同學一起來的閨蜜很是自來熟,也沒問一句就打開了袋子。
付宏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女同學閨蜜當時所說的話,以及臉上那種嫌棄的表情。
女同學的閨蜜在瞧見袋子裡邊隻是一些泡菜和花生後,臉上嫌棄之意毫不掩飾,很是鄙夷。
“咦,這罐子臟死了,裡邊裝的什麼玩意兒,酸臭酸臭的,能吃麼?這花生也黑乎乎的…”
然而閨蜜這般毫不留情的惡毒話語,付宏本以為他喜歡的那個女同學會幫著解釋一下。
可沒成想他喜歡那個女同學竟也是略帶嫌棄的附和道“我也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以後就彆給我拿這些東西了…”
女同學閨蜜的話雖然惡毒且不留情麵,可畢竟是生人,付宏尚且能裝作沒聽見。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一直喜歡的那個女同學,竟然也會嫌棄他老媽辛辛苦苦從老家帶過來的東西。
看似客氣禮貌的拒絕話語,對付宏而言卻是一柄直插胸口的鋼刀,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不多時,那個女同學的閨蜜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後便興衝衝的拉著那個女同學要走,說是有個朋友叫她們去ktv玩兒。
興許是拉扯時動作有些大,一個不小心便將付宏放在女同學麵前桌子上的那個袋子給碰到了地上,裡邊的裝泡菜的玻璃罐子瞬間摔的稀碎。
對於自己的貌似行為,那個閨蜜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埋怨了幾句,說是付宏沒把東西放好,還害得她弄臟了鞋。
付宏喜歡的那個女同學倒是好心勸了閨蜜幾句,隨後就拉著閨蜜離開了。
臨走時,付宏一直喜歡的那個女同學隻是淡淡的說一句“走了…”
而那個閨蜜則是喋喋不休的抱怨女同學怎麼答應跟這種鄉下來的土包子一起吃飯,就他這條件,既沒錢又沒長相,還想追女孩子,簡直可笑。
直到兩人離去,一直安靜坐位置上的付宏都沒說話。
看著那個女同學拉著她的閨蜜頭也不回的走出串串店,直至背影消失,付宏這才收回視線,愣愣的看著地上流了一地的泡菜汁水愣愣出神。
兩人來的晚,走得快…
桌上鍋裡煮著的串串根本沒吃多少,還剩了很多。
看著鍋裡紅豔豔的底料湯咕嘟咕嘟的冒泡,付宏沒來由的回想起了中午那會兒,老媽誇讚那一碗八塊錢的羊肉米線好吃的一幕。
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付宏起身將摔在地麵的袋子撿了起來。
袋子的玻璃罐子已經摔碎了,裡邊的泡菜汁水幾乎都淌光了,隻剩下一些玻璃碴子和各式泡菜跟袋子裡的花生混在了一起。
這個玻璃罐子還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給方華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塑料罐子裝的。
付宏小心的將袋子攤平在桌麵上,然後一點一點的將裡麵的碎玻璃碴子挑了出來,從旁邊拿個和乾淨碟子,將酸香撲鼻的泡菜挑了出來。
隨後又找服務員要了個袋子,將剩下的花生倒在桌麵上,一粒粒的擦乾後裝進乾淨的袋子裡。
將這些做好之後,付宏靜靜的坐在位置上開始吃串串。
那一頓飯付宏吃了很久,幾乎是在店鋪快要關門打烊的時候才走出店門。
鍋子裡煮著的串串被他就著泡菜吃了個乾淨,一點沒剩。
新曆4月的頭一天,付宏從廣碩離職了。
付宏的這個決定方華很早就知道了。
到發貨倉這麼久,方華跟大部分工友相處的都還算和諧,但能算作朋友的估計也就付宏這一個。
他很想勸付宏留下的,可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清楚付宏從那天之後,就沒了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至於之後去哪兒,付宏沒說,因為他也不知道。
付宏的離去對發貨倉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對員工數萬的廣碩而言更是沒有絲毫的影響。
方華依舊在他的工作崗位上揮汗如雨,隻是在忙碌的空隙,少了一個能說得上話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