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你有什麼看法?”芙寧娜詢問薩菲爾的意見。
一起湊過來的還有克雷薇。
薩菲爾抬眼看了看兩人:“你確定要我當著克雷薇的麵說自己對親人逝去這場戲的看法?”
“呃…確實有些地獄了。”芙寧娜撓了撓頭,薩菲爾和克雷薇的事她是知道的。
薩菲爾對此肯定會有些心理陰影。
克雷薇倒是很放的開,她嘻嘻一笑:“我知道啊,那天下大雨,菲菲在雨裡麵哭到失聲了呢。”
薩菲爾滿臉無奈看著自己這回歸不久的姐姐:“會哭說明人沒事,你家佩佩當時可是哭都沒哭,我都要以為她會被逼瘋呢。”
阿蕾奇諾那段時間其實也距離瘋狂不遠了。
薩菲爾拿著劇本又看了看:“親人的逝去嗎…其實眼淚與憤怒從不是唯一答案。每個人的情感處理方式都是不同的,悲傷也好,難過也罷,都是籠統的概括罷了。
我記得之前讀過一篇文章,是寫自己的奶奶的。
裡麵對奶奶離世的描寫就很平靜。先是寫了小時候奶奶對她好的事情。
作者寫道:會為我采來積雪草,煮上幾顆雞蛋,我們坐在暖爐旁,吃得很開心。
平靜的日子如小溪般緩緩流淌,仿佛一切理應如此,一切總會如此。
後來,奶奶走了,走的很突然,我站在床前,看著一臉安詳的奶奶,感受著屋裡的人來人往,他們都在哭,但…我沒哭。
我曾以為,這樣的我是不配奶奶對我的好的,他們也說我的心太冷,奶奶走了居然沒有掉過一滴淚。
後來,在一個平靜的午後,我看到窗外的地裡冒頭出來的積雪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奶奶,我們去煮點雞蛋吃吧。’說完,我就愣住了,我的奶奶她啊…已經不在了呀。
我第一次如此深刻而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離去,我再也見不到她,也吃不到她煮的雞蛋了。在無人的小屋中,我靜靜窩在沙發裡,任憑淚水肆意流淌,卻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生怕吵到這靜謐的午後。”
芙寧娜與克雷薇都有些沉默,薩菲爾所說的這篇文章,寫的是後知後覺的悲傷,這種悲傷的情感,一開始不夠洶湧,卻鈍痛無比,傷的更深,也更加難以愈合。
“那個…我們真的要拍這樣的內容嗎?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啊…就是,我聽說有個詞叫做入戲太深…”克雷薇想了半天,憋出來這麼一句。
薩菲爾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克雷薇,戴著著美瞳的眼眸滲出的是豔麗的紅:“自然不會,兩個銃槍手的主旋律是複仇,不是傷感。
這個手法,我會留到拍攝《家族》的時候使用。”
“!”芙寧娜一臉的錯愕,“喂喂喂!你沒告訴過我家族是悲劇啊!”
薩菲爾聳聳肩:“現在知道了,你拍不拍嘛。”
“拍!誰怕誰!”芙寧娜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悲劇嗎?不就是鈍痛感嗎?她是專業的演員,才不怕呢。
薩菲爾微笑點頭,成了。
過了一會兒,第二場拍攝開始了。
依舊是芙寧娜進行安排:“這場是兩位主角回到家中發現母親遇害的戲,準備好,三,二,一,開始!”
攝影準備完畢,派蒙拿著打板也就位了。
隨著打板發出啪的一聲,拍攝正式開始。
“母親,我們回來了。”綾華扮演的愛芮絲與夏沃蕾扮演的圖利佩並肩而來,“嗯?母親不在嗎?”
圖利佩四處查看了一下,在目光觸及到桌子後方時,她屏住了呼吸,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注意到圖利佩的異常,愛芮絲詢問:“怎麼了,姐姐?”一邊問,她就打算湊過來看看。
卻被圖利佩大聲喝止:“愛芮絲彆過來!”她聲音很大,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示出她的心底非常不平靜。
愛芮絲被她的吼聲嚇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誒?為什麼…”
鏡頭恰好切換到了稍遠一些的位置,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圖利佩的麵前,桌子沒能遮擋住的地方,有一雙腳暴露在外,這裡,躺著一個人。
“熒真的是鏡頭語言的天才。”薩菲爾讚揚了一句。
芙寧娜同樣是這麼認為的:“打算讓她當你的禦用攝影師嗎?”
“什麼禦用攝影師,那叫黃毛攝像頭。”薩菲爾輕笑一聲,“接下來就是情緒爆發點了,這裡是最難的,大吼大叫和悲傷憤懣可不是一回事呢…”
鏡頭再次切換,這一次換成了愛芮絲的視角,她的注意力一開始都放在圖利佩的身上,然後鏡頭下移,逐漸拍到了那雙暴露在外的腳。
這就預示著愛芮絲也看到了,隨後,鏡頭立刻反轉,給了神裡綾華一個特寫。
神裡綾華演技大爆發,驚恐地後退一步,瞳孔猛縮的同時以右手遮住了嘴巴:“…!母親!”她的聲音因為強烈的情緒衝擊而導致出現了一絲破音。
當下,她也顧不得什麼了,快步跑到了圖利佩的身旁,二人一同注視著倒在地上的母親。
芙寧娜眯起眼睛:“這個瞳孔收縮,一般的老戲骨都很難做出來啊,綾華居然做到了。真是難得。”
“瞳孔一般情況下是無法控製的,但也不是絕對。綾華剛才的時候其實一直在微眯著眼睛,因為沒有懟臉拍,所以基本看不出來,剛才需要表現出震驚的時候,她突然睜大眼睛,加強了眼睛接受到的光線。
因為處於黑暗的時間較長,瞳孔本就擴大了,突然受到光線刺激,所以瞳孔會收縮很正常。”薩菲爾輕聲解釋了一句,“而且剛才宵宮在那邊還放了一處光源,正對著綾華的。
所以她接受到的光照也更強一些。”
芙寧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還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解決。真是聰明。”
母親的手邊還放著一個被打翻的茶杯,茶杯旁是已經被潑出來的液體,流淌在地上。
愛芮絲聲音顫抖:“姐姐…母親她…她…”
圖利佩蹲下身,檢查了一下母親的身體,隨後眉頭緊皺地拿出一根銀針,沾染上了茶杯潑出來的液體。
銀針瞬間發黑,一切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