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一個月,隨著菩提的蘇醒,事情的原委變得清晰。
將真相公之於眾的那天,風好輕,天好藍,空氣中彌漫著雨後初晴的泥土香。
充滿奇幻色彩的事件有人半信半疑,但這當中絕對不包括酈城的百姓。
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堅信,激動地跳出來宣講自己親眼目睹的一切。
比起天破了一個洞,當時在酈城,那可是整個天幕的瘴氣直直壓了下來,就如天塌了一般。
是陛下與巨蟒纏鬥,將天重新撐起。
如今也是陛下將天補上!
人群被他們說的心潮澎湃,同時,陛下垂危的消息也一道在民間四散開來。
百姓擔憂,能夠祈福的廟宇每日客流爆滿,簡直就是擠破了頭。
保佑陛下平安無事,早日康複。
但是等啊等,皇宮依舊是沒有好消息傳出,漸漸的,有人開始不耐煩,焦躁如投下的石子,在人潮的水麵中無限擴大。
廟宇也不去了,手中的三炷香憤怒的往地上一扔。
說遷就也好,說泄火也好,不管怎樣他們都是受不了了。
“你們不是神明嗎!我們不是每日高香跪拜你們嗎!!!”
“那我們受災受難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
什麼事都是陛下替我們扛,那你們呢!!!
年年貢品不斷,香火不斷,我們不是都深深信仰著你們麼!
好,你們都不現身,天破了也由陛下來補,可如今她沉睡不醒,我們苦苦哀求,為何還不讓她蘇醒?!
倘若我們所信奉的神明隻會高高在上待在九重天,對待人間災難冷眼旁觀,那麼我們又何必再供奉你們?
起初這隻是少數人的想法,隨著靈帝沉睡時間的增長,越來越多的人被撼動。
我們不求你們了。
我們自己為陛下建神廟,立神像,每一天,每一天都去參拜!
他們不懂什麼緣由,隻知道誰庇佑他們,他們便信仰著誰。
諸神廟宇日漸冷清,這一令人始料不及的變故,怕是惹得天上的各位都驚得合不攏嘴。
人間不給神明供香火,不再信仰他們,實際上對他們所產生的負麵影響可謂是極其大。
但是誰管呢。
老百姓隻知道自家的陛下還沒醒。
天已經冷了下來。
碎空皇宮。
馬車剛剛停下,撩起車簾的男人便一臉急色往前跑。
半披半紮的長發,如畫的眉目,腰間的羽扇,一襲青衫風塵仆仆趕來的,正是如今管理青旋的喻知許。
他的臉上沒了往日從容促狹的笑意,麵部輪廓緊繃的沒有一絲表情。
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臨到靈帝的寢宮,又後怕的放慢腳步,立於門前,一言不發。
腦海裡不自禁浮現出二人初遇時的畫麵。
從佛窟出來一路流浪的少女,呆愣愣的抱著軒轅劍,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起來一副木訥不太聰明的樣子。
弱不禁風的身姿,輕而易舉打跑了一批又一批的惡匪,貫愛張嘴跟他喊餓。
恢複記憶後雖強勢不少,但並不讓人討厭。
共同闖過鎖妖塔,許了他青旋的治理權。
不過是離開一小段時間,再次聽聞她消息,便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聽了不少人哀歎,說,靈帝怕是沒幾日好活,不知何來的火氣,喻知許雷霆大怒,他倒要讓那些說風涼話的好好麵壁思過。
陛下萬歲,不知道嗎?!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刻也坐不住,披星戴月終於趕到這裡。
到門前卻是不敢進去了。
擔驚受怕的心,仿佛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未知的情況。
守在兩旁的侍衛看了又看,最後實在是無可奈何,才開口催促“大人,你快進去吧。”
快點啊,擱門口磨蹭什麼呢,時間是金,經得起你這麼浪費嗎。
“後麵還有不少人要來探望陛下,你的時間也就隻有這麼點。”
彆怪咱們說話難聽,那馬上時間到了,可不管你進沒進去,反正攆是要把你攆走的。
喻知許“……”
麻煩搞搞清楚,我是你們陛下的情夫,多占幾分鐘怎麼了?
好在菩然沒醒,不然高低給他大卸八塊。
他抿著唇,一手提起衣擺一撩,麵色果敢的踏入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