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打起來,找個地方躲好就行。”
小魚脫下來的防彈衣是從瑞琪娜毒販的身上扒下來的,跟東風兵團身上穿的防彈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彆,彆說高烈度衝突下亂飛的機槍子彈了,哪怕是最普通的八一杠,都可以隨便打穿。
——
但當然,陳沉現在根本就不是在跟她糾結什麼戰術位置分配的問題,他隻是想保持跟小魚的溝通,免得她直接昏死過去。
“好,我會自己隱蔽.”
小魚艱難地回答,隨後繼續問道:
“現在的路線是什麼?去小田園村?”
小魚的思維已經陷入了混亂,心臟泵血不足開始影響到腦血輸送了。
她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也不記得彆人回答了什麼,腦缺氧的狀態下,思維能力低到了極限。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語言和行動甚至是由本能在控製。
這種狀態持續超過10分鐘,她就必然會進入循環衰竭狀態。
到時候,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辦法搶救!
陳沉拿著針的手無比穩定,他給了胡狼和白狗一個眼神,兩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按住了小魚的肩膀和手臂。
而他則繼續回答道:
“去孟賓,不是去小田園村。小田園村可沒有能救你命的東西。”
“閉上你的嘴,我要下針了。”
聽到他的話,小魚眨了眨眼。
陳沉深吸一口氣,針頭找準了胸腔上部鎖骨中線合適的位置,小心避開了肋骨和動脈,隨後緩緩推了下去。
小魚頓時皺起了眉頭,但劇烈的疼痛感似乎也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張了張嘴,開口問道:
“桑康是怎麼死的?”
“追殺我們追到了湄公河旺南福河道附近,被我們伏擊,打死了。”
“10對300,你們海保永遠學不會的戰術。”
陳沉的手穩定地拉動針管的活塞,確定抽出來的是混合著空氣的血沫、而不是鮮血之後,直接一把拔掉了活塞,讓針管連通了小魚的胸腔。
巨大的壓力下,氣體和血沫直接噴了陳沉一臉,他抬手隨意擦去,隨後立刻用紗布蓋住了針筒的上沿。
胸腔壓力驟降,短短幾秒鐘內,小魚的臉恢複了一絲血色。
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
她低了低頭,看向了插在胸口的針筒,隨後繼續說道:
“首先,我是個線人,泰國華裔。”
“其次,為什麼桑康要追殺你們?”
“因為我們把他的船隊炸了,一場大爆炸。”
“.有多大?”
小魚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但這跟此前張力性氣胸導致的呼吸急促完全不同,而是因為胸腔和肺部損傷導致的漏氣。
“油船爆炸,炸毀了十幾艘船,直接傷亡過百——不過都是毒販。”
“.行。”
小魚閉上了眼睛,她的手不斷發抖。
她真的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陳沉冷靜地伸手觸摸了她的頸動脈,默數30秒,確定心搏恢複到基本正常的水平之後,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命暫時保住了。
但,隻是在張力性氣胸爆發的狀況下保住了命。
危險還遠沒有過去,胸壁穿透不是救命法門,而是權宜之計。
因為,開放式氣胸的危險程度,絲毫不比張力性氣胸要低!
如果說張力性氣胸是緩慢積累、驟然爆發的話,那開放式氣胸就是徹徹底底的慢性窒息。
它可以延緩死亡,但卻不能消除死亡。
“胸膜貼片。”
陳沉向李幫伸出手,後者立刻將急救包裡的貼片撕開遞給他,陳沉稍稍按壓小魚的胸口,擠出胸腔多餘的空氣之後一把拔出針頭,迅速將胸膜貼片貼了上去。
他的手放在小魚的胸口上,感受著後者胸腔的起伏。
仍然很弱,但至少,已經進入正常範圍了。
他知道,這還不是結束。
在到達孟賓之前,放氣、封閉的操作將不斷循環。
直到醫院能給她專業化的救治為止。
陳沉快速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隨後對白狗說道:
“聯係何邦雄,讓他跟緬方交涉,放我們過去。”
“告訴他,無論能不能辦到,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必須有備用方案。”
“胡狼,你跟緬軍有過接觸,試著聯係他們,看看有沒有辦法說的上話。”
“我們現金很多,如果可以用錢買路,那就花錢。”
“現在,保證這個女人活著是我們第一優先級的任務。”
“隻要她活著,我們所有人,可不僅僅能發財!”
“明白!”
胡狼和白狗立刻回答,而此時,車隊也已經徹底進入了景棟區域。
距離城區不到10公裡,緬甸軍方的控製越發加強,哨卡一個接一個,車隊終於是躲不過去了。
掠奪者停在了哨卡前不遠處,緬軍一擁而上,重機槍對準了這個裝備精良到有些誇張的車隊.
小魚被一連串的喊話聲驚醒,她看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走下了車。
她意識到事情發生了變化,或者說,意識到了正在發生的危機。
於是,她奮力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伸手拿起地上的防彈衣套在了身上。p5k,艱難地抓在手裡。
她沒打算下車,因為哪怕在意識幾乎已經完全渙散的情況下,她也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如果出現在戰場上,那就是一個純粹的累贅和破綻。
她隻是想儘可能地發揮些作用。
但,她很快又再次暈了過去。
視線徹底黑掉之前,她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一張帶著麵罩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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