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官途!
一點不錯,要對付葉千帆這樣的人,不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兩個步驟就能完全的,龔漢儒還要做很多鋪墊和準備工作,現在是契機和事實都有了,接下來,就是掃清障礙,一鼓作氣乾掉這小子。
龔漢儒又在辦公室沉思了十多分鐘,這才拿起電話,給廖明樓打了過去“明樓啊,這會忙嗎?嗯嗯,沒打擾你就好,是啊,有些事情得和你商量一下,恩恩,好,我在辦公室等你!”
十分鐘以後,廖明樓帶著淡淡的笑容,走進了龔漢儒的辦公室。
“龔書記好!今天你看起來精神不錯!”
“哈哈,明樓同誌來了,坐坐,林秘書,給廖縣長泡我那盒好茶!”
秘書答應著,泡上了一杯西湖龍井,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廖明樓的麵前,廖明樓客氣的點頭示意,表示了感謝,然後拿出香煙,給龔漢儒也發了一支,等秘書給他們兩人都點上之後,才說“書記這麼急的招呼我過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吧?”
“唔,唔,有點事情,你先喝茶,先喝茶!”
龔漢儒一麵說話,一麵看著秘書小林離開了房間,這才麵色沉重的說“明樓同誌,今天農業局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廖明樓點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到現場去過了!”
一麵回答龔漢儒的話,廖明樓一麵在心中暗自猜度,這件事情才剛發生不久,事情的原因,過程都沒有詳細的彙報上來,龔漢儒卻這般急急忙忙的把自己叫過來乾什麼?難道他要借著這件事情,弄出一些故事來?
不過想歸想,廖明樓一點都不緊張,他更不會擔心龔漢儒這樣急於的采取行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宦海多年,讓他領過太多的風雲變幻,這時候,既然你龔漢儒想搞事情,我自然得隔岸觀火,冷眼旁觀,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奧,你都到現場去過了,嗨,聽說損失很大,關鍵還都是春耕的農資,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很嚴重了,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嘴快,把這事情彙報到市裡了,剛剛,歐陽書記親自打來了電話,要求我們一定要嚴肅處理,我啊,就想請你過來,一起商量商量!”
廖明樓心中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市裡領導也得到了消息,這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
“這樣啊,那漢儒同誌,你的意思是怎麼處理?”雖然心驚,但廖明樓也不會輕易的露出慌亂的神情,他需要摸到龔漢儒的底牌,知道他到底想乾什麼才行,在沒有看清對方底牌之前,自己是不會輕易的拿出意見的。
對這一點,龔漢儒當然很清楚,廖明樓比狐狸還狡猾,很難用圈套把他弄住,許多東西其實也不用和他太含蓄,太糾纏,相反,自己這次就要給他來個開門見山,直來直去,這樣,反而會讓多疑,謹慎的廖明樓難以應對。
“明樓啊,從市裡領導的意思看,這次事件很惡劣,要求必須要有人承擔這次後果,必須給出一個明確責任人的處理意見,所以我考慮來,考慮去,覺得,單單從下麵找個人來承擔這次事故,隻怕不夠啊,弄不好最後連你我都脫不了乾係,要有一個夠分量的人才行!”
廖明樓的臉微微的變了一下,他一下就從龔漢儒的話中聽出了背後的台詞,顯然,這件事情要是必須有個重要的人物來承擔,那就隻能是葉千帆了,因為他分管農業口,而且,他和龔漢儒的關係也是交惡已久,隻是,他龔漢儒憑什麼覺得我也會同意他的想法?憑什麼?這才是關鍵!
廖明樓抬頭看著龔漢儒,不緊不慢的說“哦,那誰才合適來承擔這個責任呢?”
龔漢儒盯著廖明樓的眼睛,一點都不回避的說“明樓同誌,你知道我說的誰!”
廖明樓搖一搖頭“我不知道!”
“哈哈,那好吧,你不當這個惡人,我就來當吧,我覺得分管農業的副縣長葉千帆就該承擔這個責任,而且,剛剛我已經問過肖局長了,在種子和化肥裝庫前,他是請示過葉千帆的,他覺得裝裡麵不合適,但葉千帆同誌非要他先裝進去,不然啊,也不會出現這個問題了!”
廖明樓聽得都有點想笑了,好奇怪的,你農業局修好了兩個庫房,你不裝東西那修它乾啥?還什麼假模假樣的請示裝不裝?屁話!
但廖明樓卻笑不出來,他已經明白,龔漢儒這樣給他說,也就意味著龔漢儒和肖局長已經在某些問題上達成了共識,換句話說,他們已經都串通好了,這個聽起來匪夷所思的錯誤,已經強加在了葉千帆的頭上,再加上葉千帆本來就是分管的領導,所以這次大概會凶多吉少!
可是,大家都認為葉千帆是我的人,那我也就必須要保一保的,雖然從內心講,自己也想給葉千帆一個教訓,一個懲罰,他現在越來越囂張,越來越不好控製了,他和溫思明的暗通曲款,他對自己的指揮置若罔聞,還有,常思雅對他的愛慕和傾心,這些都是廖明樓想要懲罰葉千帆的原因,但是,自己懲罰和彆人來懲罰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就像是自家的孩子,我可以打,可以罵,但你外人是沒有權利來打罵和欺辱的!
廖明樓的臉沉下來了,變得有些難看,有些陰冷,他自顧自的抽著煙,沒有應接龔漢儒的話,辦公室裡頓時也就安靜下來了,氣氛凝固不動了,氣壓似乎也有了變化,很壓抑,讓人呼吸都有些窒息。
不得不說,這一年多來,龔漢儒在麵對廖明樓的全力反製中,也不是那麼輕鬆愉快的,有時候,權力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他和廖明樓的多次博弈,都很費力,他們更像是兩個武林大俠,除了招數奇妙的對攻,更多的還要揣摩對方的心理,封堵自己的漏洞,見招拆招,露出破綻,引人攻擊,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功敗垂成。
所以鎮定,等待,忍耐,有時候是必不可少的過程!
麵對廖明樓發出的這種無形的壓力,龔漢儒毫不畏懼,他很淡定的對廖明樓冷然相對著,他點上了一支煙,深吸一口,緩緩的吐出,他要給廖明樓一點時間,因為他了解廖明樓的性格,他知道自己越是冷靜,就越能讓廖明樓疑惑,越能讓他猜度,越能讓他以為自己不是盲目的出手,也許,他還會以為,自己正在等著他的反對和發作,也許,這才是自己需要的結果。
果然,在幾分鐘之後,廖明樓變得有點不太堅定和有些猶豫了,他看到龔漢儒手中的香煙很穩,那藍色的煙霧也一絲不亂,龔漢儒的表情也篤定而坦然,這有些反常,廖明樓也很了解龔漢儒,以龔漢儒的辦事縝密,心思細膩,他不可能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就這樣給自己亮出了底牌,他知道自己不會答應,卻還是直言不諱的說出了出來,這大概不過是他的一個煙霧彈,他正在激怒和等待自己的錯誤行為。
所以,在沉默了幾分鐘之後,廖明樓摁熄了香煙,說“這有點牽強,我想聽聽漢儒同誌你更加詳細的想法!”
龔漢儒笑了,他感到廖明樓的堅持正在逐漸的動搖“我真沒有什麼詳細的想法,我就是覺得該這麼做,如果他不擔責,那就隻好是你我了!我呢,今天就是來和你溝通一下,商量個意見,你要是堅持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們兩人各自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以書麵形式遞交給市裡,聽他們處理吧!”
廖明樓一下眯一下眼睛,冷冷的盯著龔漢儒,他已經差不多有些明白龔漢儒的心思了,這件事情上麵一定非常重視,也許歐陽書記,或者是薛市長都發話了,一定要嚴肅處理,那麼,作為縣政府和縣委來說,農業局出現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縣政府的責任大了,縣委管的是思想,管的是人事和意思形態裡的一些東西,這具體的工作事故,必須由政府的人擔著。
而龔漢儒正是利用了這個信息的不對稱,故意提出懲罰葉千帆的意見,隻要自己不同意,那麼,責任就隻好自己來承擔了,而一旦自己同意了,雖然套不住自己,但也算為龔漢儒除去了葉千帆這個心頭大患,所以,這一局,龔漢儒不管怎麼說,都是贏定了。
廖明樓歎口氣說“要說啊,這葉縣長確實是有些責任的,但不至於讓他全部承擔吧!這責任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這句話完全顯示出了廖明樓的心虛,看來他已經準備退縮和讓步了,畢竟,損失葉千帆,比損失自己要好的多。
按說龔漢儒聽到這句話本該高興才對,但他竟然露出了一種些許的失望和驚訝表情,雖然這表情一閃而過,但還是留給了廖明樓足夠的看到的時間。
龔漢儒有些失落的說“這個也不一定就有多大的責任吧?市裡有時候也是乾打雷不下雨的,說不定就是虛驚一場!”
廖明樓也點一下頭,這點他倒是非常希望的,不管怎麼說,葉千帆能逃過一劫總是好的,至於最後結果怎麼樣,那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