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野萬疆!
第四十一章回奉天
再說趙崢嶸一行人過了江橋,就和送行的人告辭了,李大誌還想在送他們一程,卻被眾人婉言謝絕了,趙崢嶸感慨的說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你我兄弟就此彆過吧,他日山水有相逢,等到日本鬼子被趕出這片土地上了,我們兄弟在把酒言歡。
通過這段時間的患難與共,大家夥兒也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說心裡話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在此國家危難之際,大家都是身在軍旅,今日一彆很可能後會無期陰陽相隔了。
三個人辭彆了李大誌,過了江橋又和老宋分彆,老宋拉著兩個人的手,說什麼也不讓他們走,非得要到自己的家裡住上幾天,趙崢嶸知道老宋也是一個重情義的漢子,怎奈自己有任務在身不敢耽擱,所以隻好推辭了老宋的一番心意,和他告彆繼續趕路了。
可這時候趙崢嶸就發現,二憨子一路上也不怎麼愛說話了,一向沒心沒肺的他,此時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讓趙崢嶸摸不著頭腦。
將近日頭西沉的時候,趙崢嶸和二憨子兩個人尋著路來到了,白三爺住的那個小村莊,見到了白三爺大娘還有小翠。
這一家人看見兩個人回來了,都高興的不得了,像是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熱情。
白三爺馬上招呼大娘趕緊把家裡的雞殺了,然後和麵包餃子吃豬肉酸菜餡的,我得給兩個孩子吃頓好的,晚上咱們爺幾個還得喝上一口,就這樣三個人坐在炕上說話,大娘和小翠在外屋忙活著飯菜。
這時候白三爺一邊抽著煙袋,一邊說道這回咱們齊齊哈爾的東北軍,和小日本鬼子打的不孬,這幾場仗給咱們東北的老少爺們提氣,你們兩個小子這次去江橋,是不是也趕上了這檔子事了?
二憨子一聽白三爺這麼一問,沉默了一天的他,就開始把自己和崢嶸哥老宋怎麼遇見的,怎麼被抓了壯丁,怎麼連夜乾掉哨兵逃跑,怎麼組織敢死隊炸偽軍的製高點,還有崢嶸哥怎麼給碼將軍獻計獻策,打下日本鬼子的戰鬥機,組建機槍連乾掉了鬼子聯隊。
這一樁樁一件件二憨子也是親身經曆者,是有切身體會的,所以就像是說書先生一樣,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把白三爺一家人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要說這二憨子平時也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可是今天他坐在白三爺家的炕頭上,卻講的行雲流水,這家夥一係列的反常舉動,多少有點兒讓趙崢嶸感到意外。
但是當趙崢嶸看見,在旁邊聽的入迷的小翠的時候,就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二憨子今天會這麼賣力,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酒桌上一家人一邊吃飯,一邊訴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半三更了,幾個人躺在炕上眯了一會兒,報曉的公雞就站在土牆上打起鳴來了,鄉下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一陣雞叫聲把趙崢嶸和二憨子從被窩裡叫起來,發現白三爺早就起來了,正坐在炕沿上抽煙袋。
大娘和小翠也從西屋起來,這會兒正在做早飯,兩個人起來以後小翠就給打好了洗臉水,大娘知道兩個人今天就要趕路回奉天了,所以早早起來就給他們烙餅做雞蛋湯吃,還說吃油餅趕路不容易餓。
趙崢嶸還發現小翠這丫頭,眼圈也是紅紅的,一看就是昨晚哭過鼻子,趙崢嶸知道這丫頭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自己和二憨子對她有恩,平時處的就像是兄妹一樣,可是現在這一彆,在見麵可就不知是何年了。
雖然理解小翠此時的心情,但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自己和二憨子又都是軍人,所以對小翠這個妹子,也是沒有辦法帶在身邊照顧,還好天可憐見讓苦命的她,遇到了白三爺一家人,帶她就像是自己的親閨女一樣親,這也讓趙崢嶸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吃完早飯兩個人就起身上路了,在村口告彆了出來送行的白三爺一家,二憨子在趙崢嶸的一再暗示下,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來到小翠跟前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妹子你要是同意將來我就娶你,保證好好待你一輩子,隻要我鍋裡有的,保證你的碗裡也有,我吃乾的絕不讓你喝稀得,你要是沒看上我哪也沒關係,你跟我過日子我們是夫妻,你不跟我過日子,我們倆還是兄妹,我會一如既往地惦記你的。
看著低著頭雙手搓著衣角,羞紅了臉不說話的小翠,二憨子又說到妹子你要是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哥心裡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聽了二憨子的話小翠在眾人麵前嬌羞的點點頭,當她在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淚花。
也不知道二憨子是從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經曆過生死的人,能衝破世俗的牽絆吧,看著哭泣的小翠,二憨子一下就把她摟在懷裡,用手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然後柔聲說道,翠我現在還不能娶你過門,因為我是一個軍人,現在正是刀頭舔血的時候,所以我不能耽誤了你的年華,你等著我如果我還活著,俺就用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去。
小翠也小聲說道,憨子哥你們一定要保重,我等你用八抬大轎來接我。
就這樣二憨子本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去的信條,終於鼓足了勇氣,向小翠表白了對她的愛慕之情,同時也收獲了自己的愛情。
就這樣兩個人告彆了白三爺一家人,又踏上了歸途,這天就來到哈爾濱火車站,此時由於戰事已經告一段落,所以北滿鐵路也部分開始運行了,本來這條鐵路的所有權,也是歸日本所有的,隻是因為戰事才停運了一段時間。
經過仔細斟酌趙崢嶸覺得,還是坐火車可以節省時間,就在兩個人剛想買票上火車的時候,趙崢嶸突然發現站台檢票口處,有幾個偽警察正在檢查過往乘客,而且他們手裡還拿著一張照片,像是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找人。
出於職業的敏感性,趙崢嶸沒有直接向站台裡麵走去,而是站在角落裡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夥偽警察隻要是有年輕的男人經過,就要仔細的上前盤查一番,這時一個長相和自己酷似的年輕人,在經過檢票口的時候,突然被這群偽警察一擁而上,給綁了起來押到日本憲兵隊去了。
這一反常的現象讓趙崢嶸產生了警覺,就沒有到售票處去買票,而是帶著二憨子悄悄離開火車站,找到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兩個人化妝成做生意的買賣人,再次出現在火車站,等到趙崢嶸來到盤查的偽警察身邊,瞟了一眼他手裡的照片,才驚奇的發現照片上的人居然是自己。
而且這張照片還是自己帶著機槍連,伏擊鬼子聯隊後,碼將軍召開內部的慶功宴上,不知道是哪個人拍下來的,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當時在場的人中一定有日本特務人員。
當時碼將軍並沒有指名道姓的和外界媒體講,趙崢嶸就是這次伏擊戰的指揮官,但是現在這張照片被特意剪輯出來,分發到哈爾濱的偽警察手裡,已經充分說明碼將軍的身邊有內奸,而且他還特彆了解東北軍碼占山部的內部情況,就連自己回奉天這件事情,日本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現在抓捕自己的一定就是日本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同學,武田弘光一手策劃的,但是他也十分清楚用這種低級的手段,是根本抓不到自己的,這是他在向自己傳達一個信號,一個正式向自己發起挑戰的信號。
兩個人經過喬裝改扮非常輕易的就上了火車,八個小時後兩人就到了奉天,因為現在的火車不通山海關,所以兩個人也隻能是在奉天下車,時隔幾個多月再次踏上奉天這塊土地,不覺間讓人百感交集心生悲涼。
兩個人故地重遊來到城門口的餛飩攤買了兩碗餛飩,看著遠處的值班室,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了,城門樓上懸掛著的頭顱已經不見了,在到那晚住的大車店,接待他們的還是那個夥計,住的還是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