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澎湃的心情一直不好,自己來到泰來縣城裡,本來是想借助這次機會,尋找自己失散多年的老婆孩子,可是現如今故地重遊,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斯人已逝,時隔多年家人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其實就連澎湃自己對能否和親人重逢,也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當年自己把老婆孩子托孤給老上級碼占山將軍,可是後來碼將軍也成了孤軍奮戰,有心殺賊無力回天了。
在哪個兵荒馬亂的年月,這對母子又是身在他鄉編配琉璃,她們怎麼可能活下來呢。
想到這裡澎湃就開始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心道自己可是堂堂七尺男兒,又是個軍人出身,可是到頭來上不能為國家橫刀立馬,還兵敗失地,下不能為父母儘孝,甚至連自己的家小都護不得周全。
這不是枉為人子,枉為人父,枉生天地之間嗎,正在他愁緒滿懷的時候,一個人突然來到他的辦公地點,這個人正是那個泰來縣城裡的偽警察局長,不過他現在的職務是,中華民國泰來縣城警察局長。
這個見風使舵的家夥,隻不過是一棵牆頭草,眼看著日本鬼子倒台了,馬上就開始城頭變幻大王旗,一個華麗的轉身就成了黨國的乾戚,搖身一變成了民國的警察局長了。
如今的偽警察局長可是一心想把自己洗白,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漢奸的帽子,可是要想辦法摘掉才是,不然自己的子孫後代都要跟著吃鍋烙。
為此他就千方百計的去巴結,這個國軍實力派人物澎湃,要知道趙崢嶸也是帶著尚方寶劍的國軍軍官,但是偽警察局長總覺得和澎湃比起來,還是趙崢嶸比較辣手。
所以他首先就選擇在澎湃身上下功夫了,這不今天他看見澎團長的心情比較沉重,所以就主動邀請他,去縣城裡的戲院去聽二人轉。
澎湃也正好想緩解一下鬱悶的心情,再者他是知道一個道理的,那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自己雖說是國軍軍官,但是偽警察局長可是在,泰來縣城裡經營多年,各種關係盤根錯節,扯耳腮動,雖說心裡不待見這個道貌岸然,兩麵三刀的家夥,可是表麵上還真是不想得罪這個小人。
就這樣兩個人也就出了政府大院,一路上信馬由韁的來到戲院,戲院的老板雖說不認得澎湃,可是他可是認得偽警察局長的。
心裡知道這個家夥,可是個惹不起的閻王,日本人在的時候他春風得意,日本人完蛋了,他如今還是官運亨通,這種政壇不倒翁,自己還是小心伺候著為妙。
所以馬上兩個人就做到戲院裡的包間雅座,隨後馬上端茶倒水,香煙瓜子應時的小吃,那是走馬燈一樣往上送,生怕自己出現半點紕漏,得罪了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鬼。
可是他哪裡知道台上平時的東北二人轉,此時卻正唱著一場京劇,諸葛亮罵王朗的戲碼。
你這無恥老賊!
豈不知天下之人,皆願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饒舌。
今幸天意不絕炎漢,昭烈皇帝於西川繼承大統,我今奉嗣君之旨興師討賊。
你既為諂諛之臣,隻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還敢在我軍麵前妄稱天數。
皓首匹夫!
蒼髯老賊!
你即將命歸於九泉之下,屆時,有何麵目見漢朝二十四代先帝。
二臣賊子!
你枉活七十有六,一生未立寸功,隻會搖唇舞舌,助曹為虐!
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軍陣前狺狺狂吠!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台上的生旦寂寞醜唱的是陰陽頓挫,鏗鏘有力,可是此時包間裡的偽軍警察局長聽得卻是,五味雜陳,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不覺間惱羞成怒,起身就要找戲院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