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
所有人神情皆是一怔,目光下意識的看向為段禮求情的張子明和王言二人,以及穩坐於高台之上的朱高煦。
整個大廳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氣氛顯得格外的壓抑。
就這般,過了好一會。
神態自若、麵色無任何波動的朱高煦“嗬嗬”發出一絲輕笑,半眯著雙眸饒有興趣在張子明和王言、段禮三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而後,他目光落定在陷入封魔中的段禮身上,沉聲道:
“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是否能夠冷靜些?”
一連兩問。
看似雲淡風輕的言語,卻是有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使人有些不寒而栗,致使整個大廳中的眾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
亦是直接將陷入封魔之態的段禮的怒意,給瞬間強壓了下去,讓其從封魔之態脫離了出來,一下冷靜了下來。
既不跳、不吼、不鬨了,宛如一個乖寶寶一般。
那雙嗜血的目光,瞳孔中布滿的血絲,也是慢慢的開始退散。
“唔”
見此情形,朱高煦掃視了一眼押解著段禮的劉峰等人,衝其擺了擺手。
收到命令的眾人,雖心有餘悸,擔心段禮暴起傷人,危及朱高煦安全,本欲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在對視上朱高煦那雙冷厲、不置可否的雙眸時,本欲開口勸解的眾人,皆是下意識的閉上了嘴,不敢多言半分,而後一個個不約而同的退到了一旁。
不過在退到一旁之時,負責警戒、護衛朱高煦安全的一眾將士,亦是不約而同惡狠狠的瞪了被方才他們押解的段禮一眼,而後不著痕跡的拍了拍自己橫跨於腰間的大刀,給了其一個好之為之的眼神,示意其最好收斂,其間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對於這些個人私下的小動作,朱高煦儘收眼底,亦知曉彆人是為自己好,亦未多言嗬斥,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張子明和王言兩人,‘嗬嗬’一聲輕笑,似笑非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
“彆人都想要你等二人之性命,恨不得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亦是讓你們張、王兩家陷入如今境地的罪魁禍首,沒想到你二人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著為他求情。”
“屬實讓本王很是意外。”
“亦或者說,你們二人就那般肯定,你們二人的家族與當年的段禮一家被滅門之事,無任何的關連?”
“要知道倘若一旦事情被真的證實,你們二人家中真的參與謀害朝廷命官,這般罪責不可謂不大。”
“相較於糊糊塗塗、迷迷糊糊的不好?”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消散於曆史長河中,豈不是對你們二人更加的有利嗎?”
“為了一個真相,幾乎賭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乃至於你們兩家人的百年基業,真的值得嗎?”
說罷。
朱高煦饒有興趣的看向張子明和王言二人,神情中儘是好奇的打量之意。
此事倒不怪朱高煦如此問話。
主要是此事件上,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夠看清楚利弊,如何於兩人有利。
可眼下的張子明和王言二人,所給出的態度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明明可以將自己一家人給摘乾淨,卻非要把自己一大家拉扯著,陷入泥潭之中。
如此作態,著實讓人有些匪夷所思,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聽了這話,低垂著腦袋跪伏在地上的張子明和王言二人,下意識緩緩抬起頭,彼此看了彼此一眼,出言回道:
“啟稟王爺。”
“此事,卻是有些說來話長。”
“倒不是我等二人真的有多大度。”
“實乃按照方才段禮所言,他父親因升職離開臨川府城途中一家遭遇為賊人而亡。”
“其實在那一年,不僅僅是他一家遭遇賊人而亡。”
“同年歲月,我二人父輩,亦是於遠方進貨行商,於行商的途中遭遇了意外,被落石砸死。”
“隨行的所有人,亦全部因落石之事而亡,無一活口留存。”
“死相極其淒慘,詭異、更是無比的蹊蹺。”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故意針對,有計劃的謀殺一般。”
“不過後來,隨著官府的介入。”
“以及父親他們所押解回臨川的貨物貨物沒有半分損失,而此事亦無任何目擊證人。”
“更無任何直接證據證明,他們一行人被人設計,畢竟值錢的貨物全都悉數在,無人動過分毫。”
“最後……官府不得不以意外之名結案。”
“不過……”
說到這裡,兩人不禁下意識頓了頓,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麵色中露出一絲痛處,話鋒徒然一轉,沉聲道:
“我等兩家,親臨整理父輩遺物,觀之現場的痕跡,卻是發現了諸多的不合理之處。”
“按理說,遭遇落石,天上飛來的橫禍,就算第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在災禍下逃過一劫,但出於人的本能,也應該有些些許的應急躲閃的舉動吧?”
“可據我等的觀察,卻發現父輩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沒有任何的躲閃和躲避之舉。”
“如同眼睜睜的看著落石砸死自己。”
“這這這……這壓根就不可能。”
“也完全解釋不通。”
“為此,我等還多次以自己的拙見,稟明官府官員。”
“卻都被一一擋了回來,更是遭遇了官府的警告,讓我們不要無理取鬨,不要無中生有。”
“說官府已經下了結論了,此事就是意外。”
“小胳膊拗不過大腿,雖有疑慮我等也不得不作罷,捏著鼻子給認了。”
“所以方才我二人聽到段禮說他父親亦是於那一年而亡,且明確的知道那是遭遇了意外。”
“讓我等二人不禁想到了,同年我等父輩死亡透著的種種詭異、不合理處。”
“會不會……”
“我等二人父輩的死亡,與段禮父親的死亡,凶手乃是同一人。”
“此乃,就是故意針對我們三家人,設計的一場謀殺局。”
“原因無他!”
“時間太過於詭異,皆亡於同一年。”
“所以懇請王爺明鑒!”
聽了這話。
見二人說出自己心中的緣由。
場中的眾人,神情皆是不由得愣在了當場。
儘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張子明和王言兩人,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事。
彆說張子明和王言兩人覺得蹊蹺。
就連對於張、王兩家,有著深深敵意,恨不得將張、王兩家給置於死地的段禮,此時此刻也一樣覺得無比的蹊蹺。
一時之間大廳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過了好一會。
朱高煦率先回過神來,饒有興趣的看向張子明和王言兩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