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蒼夷。
陰暗潮濕的審訊天牢內。
充斥著刺鼻且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伴隨著淒厲、咒罵、求饒的慘叫聲。
方才的三個投降倭國人,此時此刻已然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一個個衣衫襤褸,身上布滿跳跳血痕,頭發淩亂不堪,伴隨著散發的尿與死等臭氣熏天和一股被燒焦的味道,嘴角血跡不時流淌。
看著眼前傑作,以及手中審訊得出的結果。
紀綱對此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早已恭候在門外,身著長衫背著行醫箱的錦衣衛專屬大夫招了招手,出言吩咐道:
“進來吧!”
“這三人,於我來說有大用處,不管你用什麼方才。”
“反正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夠死。”
“倘若他們中間有一人死亡,錦衣衛的規矩,不用我多說。”
“爾心中應該有數。”
聽了這話。
一直靜候於門口的大夫,身形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麵色和神情中惶恐不安之意浮現,而後趕忙出言應承道:
“諾!”
“總指揮使大人放心,屬下必定竭儘全力。”
“儘最大努力保下他們三人的性命。”
說話的同時。
大夫腳下的動作卻是沒有半分停頓和猶豫,趕忙上前招呼守在一旁的錦衣衛,讓其麻利的將還被綁在審訊椅子上的三人給趕緊放下來。
與此同時。
他快速的打開隨行的醫藥箱,不管三七二十一,連把脈的步驟都省略了,直接上手為眼前三個不知何時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倭國賊寇快速施針止血。
待到施完止血針,封住其流血部位之後。
他又馬不停蹄的衝著身後,早已準備命人熬製好的湯藥給端上來,讓手下的人趕緊給眼前的三名倭國賊寇用藥。
此藥。
算是他這些年以來,救治這麼多被錦衣衛折磨的不成人樣,需要他施救的囚犯,一個個用生命總結出來最為有效的救命藥。
對他來說。
隻要是經曆過錦衣衛嚴刑拷打的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
甭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這個藥,得以續命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和錯誤的。
待吊住這些人的性命之後,則再開始想辦法,為這些個混蛋診脈,以每個人的身體情況和特性,再給他們用不同的草藥。
不得不承認。
眼前這麼名大夫,真的是有兩把刷子,是一個極為有經驗的老手。
原本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進氣多出氣少的倭國賊寇,在其喝完下麵灌下去的藥,沒花多久的功夫,這些個混蛋原本虛弱且雜亂的氣息,則慢慢的變的驟向於平穩和強勁了起來。
真的應驗了那一句。
術業有專攻啊!
見著眼前氣息平穩下來的三人,守在一旁的紀綱對此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身旁的人招了招手,吩咐道:
“來人.”
“命人備好馬車,本官要去漢王府邸。”
言罷。
他未再多看天牢內的眾人一眼,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隨著紀綱離開。
天牢內原本凝重而壓抑的氣氛也隨之慢慢消散,負責守衛戒備的錦衣衛和一眾大夫,不由自主的身形一鬆,皆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麵色和神情也變色輕鬆了起來,不複之前的壓抑和惶恐不安。
方才那些個下注,賭眼下三名倭國賊寇能夠堅持多久的錦衣衛,押中了的人則是滿麵春光一臉笑嗬嗬,讓坐莊的人趕緊付錢,而那些個未能夠押中的人,則是心情極其鬱悶,忍不住低語咒罵了幾聲,轉而很是不爽的惡狠狠瞪了被放下來,平躺在天牢內正被救治的倭國賊寇三人,完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可謂是有趣至極,宛然一副市井模樣。
一時之間整個天牢內,可謂是變的無比熱鬨。
知道的清楚此地為天牢,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進了那個賭坊呢!
將眾生相,給演繹的淋漓儘致。
與此同時。
漢王府邸。
紀綱風塵仆仆的乘坐馬車,以最快速度趕到門前。
不過,卻是直接被據守府邸門外的將士給攔了下來,絲毫沒有因其是錦衣衛總指揮使就直接放行,則是讓他老老實實在門口等著,其中分出一人,‘咚咚咚’的敲了幾下緊閉的府邸大門,而後在大門打開之後,簡單的與開門的人低語敘述了幾句,得到應許之後,一路上小跑著往院內而去。
被拒之門外的紀綱。
麵對眼前的情況,倒也沒有絲毫不悅。
畢竟這麼晚了,又是親王府邸,饒是他這個天子鷹犬頭頭,也不敢有絲毫托大,隻得老老實實等著,等待通報之後,裡麵的人召見方才能夠入內。
時間飛逝。
不知不覺已然過去一盞茶的功夫。
方才入內稟報的將士身影,總算是從裡麵一路小跑著出來,其邊上還跟著一個漢王府邸大管家老何,其來到紀綱身前恭恭敬敬的衝其行了一禮,道:
“傳王爺口諭。”
“召指揮使大人入內。”
“總指揮使大人走吧。”
“王爺已在涼亭內等著了。”
言罷。
他未在意紀綱反應如何,已然自顧自的轉身,在前麵帶路往府邸深處走去。
收到命令,得到應許。
紀綱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忙跟上老何的步伐,快步往院內走去。
不多時。
在老何的帶路,紀綱來到了彆院涼亭內。
此刻,朱高煦正半眯著睡意朦朧的雙眸,自顧自的用手狠狠的搓著略顯有些睡意的麵龐,企圖以此來緩解匆匆起床帶來的倦意。
涼亭中。
負責朱高煦起居的奴婢,則是低垂著腦袋,拿著水壺為朱高煦泡茶。
入內。
見此情形,紀綱神情一肅,無比恭敬的衝朱高煦躬身行了一禮,言語中帶著絲絲歉意,道:
“臣,參見漢王爺。”
“此番事急。”
“臣不得不深夜來訪,驚擾王爺休息。”
“此番不妥之舉,還請王爺恕罪。”
態度可謂是極為誠懇而真誠。
聽了這話,正緩神的朱高煦,放下了正狠搓臉龐的雙手,不置可否的衝紀綱擺了擺手,笑嗬嗬的道:
“無事。”
“本王心中有數。”
“理解.理解。”
此事。
朱高煦又不是傻子。
能夠讓這個天子鷹犬,這麼深夜急匆匆的趕來。
毫無疑問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不然的話,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人,又怎麼可能是那麼沒有眼力見的人,如何會在這個時候冒然來訪擾人清夢。
想到這裡,朱高煦衝其笑了笑,而後伸手指了指其麵前奴婢泡好的熱茶水,頜了頜首道:
“此番已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