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太子朱高熾神色頹廢的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陷入了沉寂。
他是太子朱高熾,飽讀詩書這麼多年。
自認為能夠,將整個大明江山給治理的井井有條,功績可不輸於任何人。
但現如今。
按照朱高煦所言。
他卻是發現,曾經所以為的,都不過是所以為罷了,不過是對於一切美好事物的美好幻想。
現實,如他所想,如他所願完全不一樣。
亦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有著天差地彆。
按照他曾經所構想的思路,所構想的治國策略,整個大明江山怕不會變的越來越好,可能會變的越來越差,就算不會亡於他之手,但隨著時間推移,也會消亡,走上暴元的老路。
他們老朱家推翻暴元,又會成為暴元。
這般結果
是何等的可悲,是何等的可笑。
真是如此的話,他們老朱家.也勢必遺臭萬年,成為彆人口中的暴明。
這對於有著極為孤傲、傲氣的朱高熾,乃是讓他完全沒辦法接受的,更是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就這般。
過了許久之後。
朱高熾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上落莫低沉的情緒瞬間內斂,神色激動的雙手撐地從地上直直的站了起來,雙手一把緊緊的抓著朱高煦的雙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
“對對對”
“變革,變革變革,改變現如今的朝堂政策,改變一切對於朝堂、天下那些個鄉紳、士族的優待。”
“咱們大明就還有機會,就還有機會,就不會成為老二你口中所言那般,那般的對不對?”
“對不對?”
“老二?”
“不然的話,老二你也不會這般,一直強硬,一直要求著變革了對不對,是不是?”
“你不是一直在我和老頭子麵前說,朝廷對那些個程朱理學文人墨客、士族鄉紳太好了,讓他們已經忘乎所以了嗎?”
“那咱們就讓這些個混蛋清醒清醒,讓他們一個個認清現實。”
“讓他們沒了奴役百姓的資本,收回他們享受的特權,讓他們沒機會一點一點的蠶食、腐朽我們大明江山社稷的可能。。”
“還利於民,讓百姓過上富足,過上安穩的日子。”
“此計可破。”
“是不是可行?”
說著,說著,朱高熾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般,胖乎乎的大臉上,充斥著冷厲駭人的殺意,致使整個大殿內,溫度不自覺下降了好幾分,繼續道:
“亂世用重典。”
“殺他個人頭滾滾,殺他個血流成河。”
“延續太祖皇帝的風格,我看何人還敢伸手,我看何人還敢亂來。”
“為咱們大明、為天下黎民百姓,殺出一個朗朗乾坤來。”
聽了這話。
感受著場內氣氛的變化。
可謂是著實把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人給驚了一大跳。
說實在的。
兄弟感情這麼多年,從小一起長大,就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人而言,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朱高熾身上有散發出過這麼大的殺意,有過這般決絕的殺意。
突如其來的轉變,著實打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讓兩人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一時之間險些沒反應過來。
同時也讓兩人,不禁有些心生敬畏。
老實人,不經常將殺意、殺人掛到嘴邊的人,這發起怒來,還真的是非常人所能及也。
這殺意,這威勢,這狠辣程度,簡直比永樂大帝,有過之而無不及,隱隱有著太祖朱元璋幾分神韻了。
見此情形。
看著差不多快要陷入封魔的朱高熾。
朱高煦不禁眉頭微微皺了皺,心中不由的暗喜,感慨道:“不錯,不錯,這效果是真的相當不錯,完全是超出了他所預料了,當然這也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結果,隻有這樣的太子爺,與他同仇敵愾,想來後麵推行事情,絕對會無比的簡單。”
見火候差不多了,朱高煦趕忙收斂心神,連忙出言道:
“老大老大”
“冷靜,冷靜。”
“咱知道你心中憋屈,知曉你心中的憤概和怒氣。”
“但是.有些東西,咱們也不得不承認,鄉紳士族確實夠可惡,令人不禁想要將這些個混蛋給殺之而後快,方能解心頭之恨,他們這些人也是死不足惜。”
“可大明疆土遼闊,並非一州一府彈丸之地。”
“這麼寬闊的疆土”
“也需要有人治理,而這些人雖可惡,但朝廷也確實需要他們的協助,替天子牧民,維持地方的穩定。”
“這個環節上,沒辦法缺少。”
朱胖胖聽了這話,抬起頭冷冷瞪了其一眼,陰沉著臉,心中對此很是不岔,有著極深的怨氣,怒喝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怎麼的?”
“好話,歹話,都全讓你老二一個人給說儘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
“你究竟想怎麼樣?”
“彆告訴我,老二你能夠有什麼善心,或者說你不想將這些個混蛋給殺儘、殺絕。”
“咱們兩兄弟,誰還不知道你。”
朱高煦聞言,麵色微微有些發紅,不禁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撓了撓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這些人。
他想不想殺?
毫無疑問肯定是想殺。
問題是真的能夠以殺止戈嗎?
真的就僅靠殺人,就能夠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嗎?
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太祖皇帝看的明白,也喜歡用最為直接,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處理,結果收獲、收益又有多少呢?
從現如今看來,也不過收效甚微。
沒辦法啊!
人心、人性使然。
利益、財帛動人心。
但誘惑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有幾人能夠把持住?又有幾人能夠理智對待,而不是摒棄一切威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所以.
顯然單純的殺戮,是真的沒辦法達到他們所希望的效果。
想到這裡,朱高煦笑嗬嗬的,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太子爺的肩膀,出言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看你這還急了。”
“朝堂確實需要鄉紳士族,助朝廷治理天下。”
“儒學也確實,乃是整個朝堂的主流,.”
“但老大,你飽讀詩書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儒學之說中,可不僅僅隻有程朱理學這一派係不是?”
“這些人現在之所以有恃無恐,之所以敢這般肆無忌憚,究其緣由不過是因其一家獨大,還有朝廷並未於這些人頭上,帶上金箍,為他們劃線,立規矩約束。”
“隻要新學說推行,屆時破了他們一家獨大,在恰時為他們帶上金箍,得以約束之後。”
“他們這些人,難道還能夠翻起風浪來?”
“有了競爭、有了對比,有了壓力,朝廷更是有了諸多選擇,並非他們不可,如此其還敢這般肆無忌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