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朱高熾見狀一聲輕笑,飽含深意的瞥了朱高煦一眼,道:“既然已經言儘於此,老二難道你不應該,讓墨家的人,出來讓我看看嗎?想來他們此時此刻應該就在你府上吧?”
都是聰明人。
雖朱高煦不曾明言表露,但話都說成這樣了,以朱高熾對其的了解,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證明眼前的人肯定已經早就做好了準備,再聯想到碼頭的時候,其主動相約他來府邸。
就這種種串連在一起,結果已然顯而易見。
“哈哈哈”
聽聞這話,朱高煦麵色沒有絲毫意外,就眼下的言語,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太子爺,如若其不這般說、看不明白,才真的讓他意外呢。
隨即,他轉身衝不遠處的院門口,大喝一聲道:“進來吧!太子爺已經知道爾在外麵了。”
噠噠噠.
話音剛落,不多時庭院內響起一陣清脆腳步聲,一兩鬢微微有些泛白,麵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從外漫步走了進來,見著端坐於庭院中的兩人後,微微躬了躬身子,行禮道:“恭行,見過漢王爺,太子殿下。”
與之有過數麵之緣的朱高煦,對此倒見怪不怪。
反倒是第一次與之見麵的朱高熾,對於眼前驟然出現的墨家掌事之人,麵容中不禁露出了些許好奇,瞳孔中的雙眸眯了眯,上下打量起眼前行禮問好的人,不禁開口道:“墨家的人?墨家真的還有人?”
這話問的不可謂不冒昧。
幾乎是在問彆人,你怎麼不死,不是說你們都死了嗎?
雖言語不妥,不過恭行對此並未在意,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略顯有些不妥的言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何嘗不是說明了墨家的心酸呢?
偏居一隅,曾經祖輩的榮光不在,幾乎算是苟活於人世間,成為世間最底層。
幾乎算是徹底淡出了曆史長河,消失於曆史長河中。
這般情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與已經死了又有何差彆呢?
此事如若不是朱高煦費勁了好大一番心思,怕是也難找到他們這群人。
沒辦法啊!
消失了幾百,近乎千年的傳承。
又不能夠大張旗鼓的找,所以哪裡有那麼好找。
再說了…
墨家自從被帝王摒棄,自此以後可謂是舉步維艱。
勝利的儒家,自然不希望再有人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影響到自己的權利。
這麼多年來,對於各個學說的打擊打壓,就從來沒有少過。
為此,他們不僅僅要尋生活,更要躲避敵人的獵殺和欺壓。
日子過得…可謂是一言難儘。
想當初朱高煦通過秘密手段找到這些人的時候,雖表明了身份,但也費足了極大功夫,才引得這些人的認同。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朱高煦的出現讓這些個飽受欺壓,受儘了冷眼嘲諷成為彆人獵物的墨家人,幾百年的時間裡,第一次看了屬於自身的希望。
為此,他們這些個心中因某些事情,早就憋了了肚子火氣的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才是這些人認同他的觀點。
此事,饒是他費儘了口舌,雖得了認同,但從某種意義上墨家的人,對他也不算完全認同。
所以……
跟他出來的也則是,墨家代表人物,以及些墨家弟子。
這些人的出現,毫無疑問乃彼此之間的第一次合作,都有所保守,給予自身留足了回旋的餘地。
為此,誰都沒有把話給點透,算是彼此對彼此的一個該有默契。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恭行笑了笑,點到:“是的,這麼些年以來,墨家雖然苟延殘喘,但並不代表墨家就真正不存在了。”
“隻不過都選擇了明哲保身,不再參與世俗的鬥爭,而是想著怎麼活下去,怎麼將傳承給繼續下去。”
“當然也不想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成為利益的犧牲品罷了。”
朱高熾半眯著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其看了片刻,饒有興趣的問道:
“為何此時又選擇出山?”
“為何不再選擇明哲保身了?”
“不怕再次成為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從而將傳承徹底給斷了?”
這話說的不假。
問得也相當的在理。
對此問,恭行短暫的沉吟了片刻,神色坦然的環視了兩人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道:
“因為希望,因為看到了希望。”
“以往的帝王和朝堂,要的是牧民的人。”
“而今的朝堂,太子殿下和漢王爺,你們卻與之以往的朝堂和帝王不同,你們要的是改變,要的是更好。”
“不是嗎?”
“且此時的你們,也察覺到某些問題上的弊端。”
“亦不想被某些人所裹挾,不想被某些人給束縛。”
“想要給百姓,給整個國家更好的。”
“所以……”
說到這裡,恭行未再言語半分。
大家都是聰明人,都知道對方言下之意為何意。
是啊!
看明白了。
知曉了,弊端,不想被裹挾。
此言,何等的精髓!
儒家獨大,看似為天子牧民,看似為國儘忠。
但真正那些人所做的事情是為國儘忠,為天子牧民嗎?
嗬嗬…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明顯不是的。
說白了,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利益。
對於某些人來說,天子可換,朝代可換,於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影響,不過就是換個主子而已。
該是他們的,依舊是他們的。
為此,想要打破這一僵局,想要打破某些人的利益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隱入外援,就是有彆的勢力介入,讓某些人感受到足夠的危機,讓某些人沒辦法再自以為是。
亦是借以此舉,讓某些人明白,朝廷並非缺他們不可。
有人足夠、也有本事替代他們。
想到這裡,朱高熾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隨即轉頭看向一旁的朱高煦,問道:“老二,此言是你告知他?還是”
對此,朱高煦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應承道: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