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季覺感覺考試很好。
哪兒哪兒都好,非常好模擬,使季覺的靈感旋轉。
不用花錢,不用負責還不用擔心後果,遍地野怪隨便折騰也沒人管,單人獨享整個島嶼的資源,從沒有如此美好的開局。
唯一可惜的一點是,不是PVP。
不然的話,砍同行多好玩啊!
把大家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拉進模擬,丟到荒島上,然後告訴他們——你們之中隻有一個能活下來成為工匠。
然後接下來就可以進入合縱連橫、你死我活、勾心鬥角的爽快屠殺裡了。
這個計劃可以說哪兒哪兒都好,不但見效快、效率高,節目效果還強,就一點……太特麼白鹿了。
荒集的魁首知道了搞不好都要豎個大拇指,誇一句白鹿正統在天樞呢。
非常好示範,下次殺工匠就這麼來。
就連鬼都知道,餘燼最弱的就是遭遇戰。這種手無寸鐵、毫無工具和準備的生存淘汰,恐怕什麼基礎素質都看不出來。
而於此恰恰相反的則是……在有充足的的準備之後,戰鬥之中,餘燼所帶來的恐怖統治力。
隻有遭過餘燼的人才知道,被賊惦記著的感覺有多難受。
宛如泥足深陷一般的窒息感,當每一個弱點都被猛攻,每一個長處都被壓製,每一個套路都被針對……就算有神秘的底牌能夠最後翻盤,可往往也難以取得什麼成果。
幾乎全程吃屎一般的體驗,就算是大群那幫‘戰鬥,爽!’的家夥恐怕也要繞著走。
值得慶幸的是,如果沒有什麼你死我活的恩怨血仇,一般也不會有工匠會這麼下血本的去搞針對。
畢竟,都是要花錢的……
哪裡像現在一樣,錢都不用花,素材遍地隨便拿,不怕拿得多就怕用不過來,簡直就是餘燼天堂了!
至於因為缺少同行而減少的遊戲體驗,季覺則準備從野怪身上找回來。
“……真是良才美玉啊!”
季覺端著望遠鏡,看著遠方山丘之下的叢林中,若隱若現的邪物——足足有八九餘米高的消瘦身影,青灰色的皮膚像是死人的色彩,似人似樹,一根根垂落的肢體上還帶著樹根一樣的質感,正在彎下腰來,大口啃食著送上門來的畸變種。
滿麵血汙。
雖然醜是醜了點,但也算風韻猶存。
看著素材活靈活現的在自己跟前扭來扭去,真是有種彆樣的風騷,令人麵紅心跳,尤其是想到接下來將發生的深入接觸,就令人氣喘不已。
並沒有尋常畸變種的諸多累贅結構,外在沒有腐爛亦或者其他的異常,自上而下完整如一,仿佛生來如此。
一隻完成蛻變的邪物!
尋常的生態在遭遇到孽化侵蝕之後,就像是迎來了一場基因和靈魂之上的雙重狂暴洗牌,不堪重負的生物通常會當場暴斃,運氣好點的話,能留下一命,但往往已經沒有什麼理智可言。
這一類的孽化物,被統稱為畸變種。
就像是被生化汙染過的癌變怪物一樣,模樣各有獵奇之處,身體內的狀況也雜亂無章,自相矛盾和衝突。多幾隻手和多幾個眼睛不過是最常見的表征,甚至有的放著不管說不定都會惡化自斃,變成其他畸變種的食物。
孽化汙染如同重金屬毒素一般,隨著食物鏈的運轉,向上沉積,要麼不堪重負的在異化之中暴斃,要麼運氣好亦或者體格足夠強韌,完成了蛻變和重生,‘進化’為和往昔截然不同的穩定姿態。
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潛力以及繁衍的可能。
倘若畸變種是下腳料的話,那麼邪物就是已經完工的成品,在孽化環境之中催生出的另一種和現境生態格格不入的物種。
淫賊活著會把大米吃貴,而這種生物光是存在和呼吸,就會形成汙染。
因此,才被稱之為邪物。
有不少渦係的天選者出於研究的目的,都會常年累月的深入汙染區,搜尋邪物的蹤跡,這些年以來,邪物學也漸漸成為一門學科了。
季覺決定後麵有機會的話,也找人補補課,畢竟,總不能放著素材在眼皮子底下,連它叫什麼都不清楚吧?
萬一因為認知不足,浪費材料了怎麼辦?!
此刻,山丘之上,猙獰沉重的裝甲被籠罩在厚厚的落葉和枯枝偽裝之下,季覺則蹲在動力裝甲的肩膀上,手裡拿著筆和本子寫寫畫畫。
計算。
不時抬起手,拿著簡陋粗糙的風速儀檢測數據,估算距離。
隻要求大略的區域方位坐標的話,濕度和地轉因素也暫時不用考慮在內,模擬內的重力和重力加速度也沒有變化。
簡單的數學題,甚至算不上麻煩。
他的筆尖敲了敲本子。
目標邪物從質量上來說,應該差不多九到十噸左右。靈質波動強烈,評估的話,應該在災級偏上一些。差不多是毫無準備的狀況下,麵對麵隨手就能捏死如今的自己的程度。
反應速度很離譜,比尋常天選者還要更快,應該是神經方麵的異化和蛻變。再生的速度不清楚。
這個體量的話……
“全域轟炸,先來三輪吧。”
板著指頭數了數目前倉庫的儲備數量和彈種之後,季覺決定全都試試,確認數據計算無誤之後,果斷的按下了無線電控製器的按鈕。
無線電電波似乎並沒有引起林中邪物的警惕,畢竟原本也不過是野生動物或者是死掉的天選者,不會進化出相關的感官來。
可遠方傳來的低沉轟鳴,仿佛吸引了它的注意。
在吃到隻剩下骨頭的屍骸前麵,它驟然警惕回頭,望向聲音的來處。
再然後,就沒有頭了——
就像是被砸爛的柿子一樣,漿液四射。
爆炸的火光中,暴雨一般的金屬碎片迸射,恰巧有一根,貫穿頭顱!
再然後,雷鳴巨響和狂風才呼嘯而來,遠方山體之上,延伸而出的粗糙炮管毫無任何的反光,熾熱發紅。
而就在掩體之後的空洞裡,一根根水銀為主體的機械手臂已經再度在季覺的命令之下調整角度,然後,裝填,發射!
瞬間,跨越了數公裡的距離,留下了一道水銀蒸發形成的銀色軌跡之後,自季覺的觀測和內部水銀之手的微調之下,以人力導航的方式,再度撲麵而來!
啪!
炮彈,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凝固。
燃素爆發,烈焰噴湧,
低沉的悶響裡,狂風擴散,吹斷了數十根大樹。可擴散出的金屬彈片卻好像撞到了無形的牆壁一樣,彈出,迸射,潰散。
僅僅隻是彈指間,一顆血粼粼的頭顱就已經從斷裂的脖頸之上完成了再生。
滿是漆黑的獨眼抬起,內部仿佛蜂巢一般繁複構造的複眼收縮或者放大,就已經鎖定了呼嘯而來的炮彈。
它隻是抬起了一根肢體,隔空指出。
於是炮彈的速度瞬間放慢,停滯,就連爆炸的衝擊和火光都被抵禦在外。
荒墟的靜滯帶?升變的精神修訂?
“不對,是類似天元的力場乾涉!”
季覺自低語中咂舌,沒想到,能夠在一隻邪物的身上看到如此棘手的能力,以及,剛剛自己那一炮,沒把關鍵素材打壞吧?!
剛剛那一瞬間,邪物分明是臨時產生了一個斥力場,將一切高速接近的物體全部都排除在外。
在察覺到攻擊到來方向的瞬間,邪物的身影,陡然消失。
同樣的力場,排斥自身,將自身彈射而出。
以幾乎肉眼難追的急速,撞破眼前的阻礙,向著炮擊發射的方位疾馳而去。
太快了!
“啊……”
季覺端著望遠鏡,輕聲笑起來:“上鉤了。”
轟!!!
那一瞬間,狂奔的邪物倒飛而出,以原本數倍的速度……自爆炸的氣浪中,升上天空,近乎四分五裂。
預先埋藏在必經方向之上的炸藥,轟然爆發。
在不顧安全臨界點,強行融入了海量的燃素之後,原本就不穩定的硝酸甘油凝結成了油脂一般的固態,彆說些微的碰撞了,就算是喘氣的聲音大一點,都有可能直接爆給伱看。
此刻,隨著手工雷管的引爆,灼紅的烈焰撕裂大地,衝天而起,瞬間就將邪物吞沒其中。
彈片如暴雨掃射,被斥力場所阻礙,可緊接著,在劇烈的氣壓變化裡,斥力場分崩離析。在氣浪狂潮之中,人樹邪物的肢體寸寸扭曲,四分五裂。
氣壓的衝擊不過是開胃菜,緊隨其後的,是因為海量燃素的爆發而產生的高熱和烈焰,尤其是季覺喪心病狂的往裡麵添加了白磷、鋁粉和大量靈質以及諸多神秘小作料之後,幾乎可以用粘稠來形容的火焰漫卷,所過之處,將一切化為煉獄。
煉獄裡,終於傳來了刺耳的嘶鳴。
迅速重生的邪物在激烈的翻滾,掙紮,好像蛻皮一樣,手足並用的爬行,試圖逃出這一片火海。
可惜,炮擊自始至終,都沒有停過。
金屬的暴雨從天而降,貫穿血肉,又嵌入了硬化的身軀之中,漸漸的融化為鐵水,其中摻雜的大量鋁粉再度助長燃燒。
邪物咆哮。
哪怕是隔著數百米,依然如此刺耳,仿佛刀子刮擦耳膜。
宛如熱射線一般的烈光從它的眼眸中迸射而出,縱橫掃射,可惜,卻無法切裂這焚燒的牢籠。數十條肢體胡亂的舞動,進攻。
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