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封不怒反笑:“弄死我,利索點!”
糊弄誰呢,狗東西,林北還不知道你?!
他可太了解季覺了。
有句話說,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然後,是你的同行。
偏偏這兩樣樓封都給占全了!
長久以來,以季覺為假想敵,他已經下了不知道多少功夫——不論是技藝上的針對,思路上的揣摩,還有情報上的深入。
以樓氏的能量,能查到的東西簡直太多了。
從他出道以來的戰績、經曆甚至自從出生以來的一切記錄,蜀州的出生醫院,戶口的遷移,崖城的就學和打工曆史……
對此,他妒恨有之,疑惑有之,欽佩有之。
而到現在,他可以拍著胸脯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季覺,沒有人!
他甚至懷疑季覺就是不久之前崖城的那個天選征召,隻不過是沒有證據也懶得曝光而已。
在他對季覺所進行的分析裡:除了驚人的行動力和自製力之外,有一點無可辯駁——這家夥,是絕對的實用主義者!
能用就行,起效就好,管用就完事兒了。
倘若沒有必要,他絕對懶得花一分錢的功夫用在裝飾和點綴上。
倘若他想贏的話,就會不擇手段的贏,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倘若絕對能贏的話,那麼就甚至連說話的功夫都懶得浪費,直接平推。
對於這種狗東西,不能聽他說的話,一個字兒都不能信,而是要看他的行動,一個假動作都不可以忽略!
也就是說……
——每當這個狗東西開始裝模作樣的時候,就說明,他在掩飾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了!
尤其是現在!
費儘心機來拿捏自己?
“小醜!”
樓封冷笑,斷然發問:“你現在的靈質存量還有多少?足夠你活動多久?消耗跟得上麼?!”
一旦沒有被季覺的故布疑陣所迷惑和吸引,沒有被他虛張聲勢的樣子所震懾,就很容易發現他一係列雷厲風行的猛攻和挑釁是為了掩飾什麼……
用腳後跟去想都知道,越是龐大的巨構所需要的靈質就越是誇張,就好像越大越重的車耗油量就越是恐怖一樣。
聖賢的傳承,水銀的工坊,確實很誇張很厲害很強。
可代價呢?!
就算是你嘬光了那麼多邪物,又能消耗多久?就算是你把兩個工坊全都抽乾,靈質的利用率和轉化率又能高到哪裡去?!
“不愧是你啊。”
季覺輕歎,毫不掩飾:“嗯,算算時間,大概還能堅持個二十秒左右。”
二十秒之後,甚至不用其他工坊再來攻擊,萬手之構,不攻自潰……
而且,這隻是維持基本運轉的消耗。
倘若有所動作的話,甚至時間還會更短。
時間每向前一秒,季覺的敗亡就靠近一分。
他就要沒電了!
但是,沒有關係……
“這不是還有你麼!”
就算拋開工匠的造詣不論,樓氏傳承之高妙,他早已經體會過不知道多少次。
靈質塑形,就是直接針對靈魂和藍量的利用和操作,樓封甚至能夠以靈質塑造整個工坊,同樣,也可以逆向操作……將這此刻遍地都是的結晶,重新轉化為靈質!
四舍五入,這哪裡還是樓封的工坊,這分明就是季覺家裡丟了的那台巨型靈質發電機啊!
而且還是足夠他的肆意揮霍和消耗,絕不用擔心耗儘的萬能充電寶!
此刻,萬手之構捏住結晶巨塔的兩端,作勢欲掰,就像是掐著樓封的脖子一樣,語氣憨厚:“大家認識了這麼多年,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
“哈!”
樓封冷笑出聲:“憑什麼?!”
“你可以選啊。”
季覺說,“是現在馬上淘汰,咱們兄弟倆一起上路,還是拉兄弟一把,保本第二!”
“是誰給了你我就一定會任你安排的錯覺?!”
樓封漠然一笑,毫不猶豫的搖頭:“動手吧,季覺,老子不考了!
今天我就算是從這裡跳……”
可不等他說完,最後壓死駱駝的十萬噸稻草,便已經從天而降。
僅僅隻是一句柔聲低語。
毫無戾氣和威脅。
隻是平鋪直敘的指出了一個事實。
在靈質消耗的倒計時即將歸零之前的那一瞬間,季覺輕歎著,告訴他:
“——你姑姑的電話真不難找。”
轟!
結晶之塔劇震,無窮靈質奔流,沿著萬手之構早已經開啟的回路和接口,湧入了漩渦的最深處。
熔爐劇震,烈焰升騰!
就仿佛接上了一條嶄新的手臂,季覺的靈質儲備驟然勁增、猛增、暴增!
隻是彈指間,就已經快要徹底充滿,可緊接著又迅速在鯨吞之中消耗暴跌。
簡直就像是無底洞一樣!
如是反複三次之後,萬手之構陡然崩潰,海量水銀自潰散中再度重構,就像仿佛蛻變重生。
當數之不儘的手臂再次自那一道詭異的漩渦之中延伸而出的時候,一道道猩紅的結晶之劍,就已經從五指之間浮現。
此刻,隻是信手的揮灑,便有無數蒼白的裂痕就自虛空之中浮現,擴展蔓延……刹那間,不知多少劍刃劈斬橫掃,掀起風暴,將血肉巨構·百目巨人徹底吞沒。
再然後,百目巨人化為血雨灑下,染紅大地。
屍骨無存!
此刻,海天之間,萬手萬劍招展。
恰如神佛背後,那莊嚴猙獰的猩紅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