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輪到考官沉默了。
看著他,許久,神情微微變化,仿佛錯愕,許久,微微一歎:“看來他們真的什麼都沒跟你說啊。”
“不好意思,麻煩有話就好好說,請彆當謎語人。”
“哈哈哈,可我喜歡。”
考官大笑起來了,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愉快。
滿懷得意的欺負小孩兒,而且好像還感覺很好玩。
季覺沒再說話,沉默的看著他。
而考官則揮了揮手,憑空變出了一套桌椅來,悠閒自得的坐了上去,還舉手跟季覺碰了個杯。
嗯,季覺手裡也多了一杯檸檬水。
“我說過了,這隻是附加環節而已,不必緊張,隨意一些就好。”
考官舉杯輕抿,“就好像是考卷最後的附加題一樣,做或者不做,都在你,反正不計入成績,也不會影響你的成果和排名。
就當做……一個小小的挑戰,如何?”
“要我做什麼?”季覺將檸檬水放在桌子上,不為所動。
“做你想做的事情,任何的事情——”
考官抬起了手,指向了他,乃至他身後的大海,藍天,無窮波光,乃至一切:“難道你不想試試麼,季覺?
真正的無拘無束,將無限的可能握在手中。”
他保證道:“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你的,你大可以為所欲為。”
“你確定?”
季覺狐疑。
“當然。”考官斷然點頭。
於是,季覺不假思索的點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能不能先破個門,從此脫離潮聲,在外自立一道傳承,和之前的一切,牽連恩斷義絕?”
“……”
考官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看著他,季覺也看著他。
沉默裡,兩人再沒有說話。
直到考官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神情漸漸複雜。
“……真特麼見鬼,難道破門自立這種事兒也是傳承的一環麼?”
考官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無可奈何的一歎:“況且,你現在想要撇開關係,是不是有點晚了?”
“我樂意,你管屁!”季覺說:“為所欲為不是你說的?”
“……”
考官歎息著,聳肩:“這麼看來,你們這一係,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季覺漠然:“我都破門了,哪兒來的人才?”
既然嘴硬了,那就嘴硬到底,反正打死季覺是不可能因為自己的破事兒牽連到老師的。
“物以類聚,你們這一係,難道不正是因此而成?”
考官搖頭:“兼元求知,為此走火入魔,自投滯腐另開傳承。葉限求真,不惜破門自立,不屑與虛偽之類做遊戲。
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他抬頭看過來,滿懷著好奇:“你所求的,又是什麼?”
“錢!”
季覺不假思索,胡逼亂答。
“挺好。”考官頷首,似是欣慰,毫無對銅臭之物的鄙夷,反而頗為讚同:“知足常樂啊,人容易滿足是好事兒。”
季覺眉頭微挑:“那殺人全家呢?”
“唔,戾氣有點重啊,但也不妨礙。”考官讚同:“物儘其用,也算是良材。”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考官拍手:“氣魄非常,誌向可嘉!”
季覺都被逗笑了,“那我要是想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呢?”
“雖然不太上檔次,但在你這個年紀,倒也正常。”
考官撐著下巴,端詳著他的模樣,笑容促狹:“不過,倘若你真能放下身段來,同蟲豸之輩、虎狼之類同樂的話,也不必掙紮至此了吧?”
“請問這是什麼協會的小采訪麼?”季覺冷聲發問:“我能不能不答?”
考官微微攤手,簡單直白的反問:“難道你覺得自己有的選?”
“……”
季覺無話可說,瞥著他。
演都不帶演了是吧?
“確實,這麼老是揪著考生問來問去也不太好。”
考官裝模作樣的感慨了一句:“那麼,還是讓我們原本的話題上吧——倘若你對自由度太高有點不適應的話,那麼,給你設個目標如何?”
“我不需要目標。”
季覺看著他,誠懇的說:“我覺得,我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律師,請問起訴協會非法人身拘禁,還派人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精神折磨,導致我換上了重度抑鬱、生活不能自理,能賠多少錢?”
“嗯,看來你對目標也很期待啊。”
考官微笑起來,忽然抬起手,指向了他的麵孔:
“你,去把冥海蠕蟲乾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