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足以令上善之力,顯現輪廓。
巍巍高遠的方正之城、無形無相的通天之路、無窮生命交織而成的漩渦、群星如燼灑下的巨爐、變幻不定爆裂放射的電光……
轟!!!
上善君臨!
不需要做什麼,根本不必再做什麼。
僅僅是上善和大孽之間的排斥,便足以掀起前所未有的浪潮,將沉重到無以複加的立方體,徹底彈出現世之外!
更何況,還有無以計數安裝在囚籠之外的推進引擎。
蒼白的大氣層如同怒海一般,瞬間驟起波瀾,狂潮奔湧之中,立方體囚籠,已經飛向了茫茫虛空!
無以計數的光點明滅,是推進係統的調整和輔助轉向。
通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計算之後,一切都如同公式之中流出的結果一般發展,精準的力學自虛假的世界之中重演。
推動著季覺和蠕蟲……
——飛向太陽!!!
封鎖之內,黑暗暴動,奔流,掙紮。
可已經晚了。
絕對虛無的寒冷真空之中,甚至就連任何物質都不存在。當費儘心思的啃穿了立方體的桎梏,突入真空的瞬間,蠕蟲就極寒之中僵硬。
內部,激流的孽化靈質在季覺的牽扯之下,處處受限。現在,就算是它想要再度進化,適應真空的宇宙,也來不及了。就在他們所經過的軌跡之上,聚變爆彈的烈光接連不斷的爆發,仿佛多級推進係統一樣,將他們加速到了足以脫離行星係統的恐怖程度。
現在,他們就是一塊通過爆炸加速到極限的板磚,正如同蠕蟲蛻變而成的飛蛾一般,不知死活的飛向永恒的太陽!
飛蛾撲火。
在愚鈍混亂的本能終於迎來明悟的瞬間,蠕蟲,發出了最後的嘶鳴。
分不清究竟是恐懼、憤怒,亦或者詛咒。
“彆著急,彆恐慌,這不還有我麼?”
季覺微笑著,滿不在意:“糾纏了幾百年,咱也算是生生世世了,講究的就是一個同生共死、永不分離啊。”
“……”
黑暗裡,星辰明滅的幻光浮現。
仿佛在嘔吐。
“雖然早已經對您的癖好有所了解,但終究還是難以接受啊。萬一被傳揚出去的話,在工坊之靈的圈子裡,恐怕就要成為丟臉的笑柄了吧?”
伊西絲衷心的懇請:“請問我可以殺了您嗎?”
“嗯?”
季覺微微愕然,“你沒走麼?”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工坊失控之前,執行了轉移程序,將伊西絲彈射出去了才對。
“您是否清醒?”
輕蔑的回應響起:“沒有我的話,誰來維持核心層,保證航向?難道靠您口中那所謂的熱血和羈絆麼?”
“熱血雖然沒感受到,但羈絆這不就來了麼?”季覺再忍不住大笑,“我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不必,畢竟這個親手銷毀您的機會,我等了幾百年。”
伊西絲依舊漠然,無動於衷,“隻不過,是否應該道彆呢,先生?”
“不知道。”
季覺遺憾一歎“你會懷念我麼?”
伊西絲再沒有說話。
就這樣,靜靜的見證著遠方那一輪烈光急速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到最後,充斥了他們的視線。
引力捕獲了一切,吞沒所有。
墜落,開始了。
破裂的立方體之後,蠕蟲狂怒的蠕動著,像是蛻殼一樣的,從囚籠之中爬出。
當巨大的翅膀毫無用處之後,不惜扯斷肢體,撕裂身軀。通過孽化的質變爆發,靈質如血,噴薄而出,想要飛撲向虛無的宇宙。
可惜,卻再來不及。
無窮熾熱的烈光之中,一縷渺小的橘紅舞動著,升起,像是彩帶一般拋射飄揚,便形成了仿佛貫徹宇宙的恢弘長河。
日珥射流輕靈的舞動,纏繞在蠕蟲之上,一掃而過。
現世之害,灰飛煙滅。
消散無蹤。
卑微佝僂,至死如蟲。
季覺,睜開了眼睛。
焚燒的痛楚不過一瞬,在那之前,他就已經麻木。
隻是刹那的恍惚,他便已經落在了休息室的沙發上,聽見壁爐中的輕響,暖意融融。
“70分。”
天爐頷首點評道:“懂得利用蠕蟲的本質和上善、大孽之間的排斥,這一份氣魄誠然非常。隻可惜雖然想法不錯,但執行上卻沒什麼亮點。浪費的時間太多,消耗的資源也太多。實在不具什麼性價比。”
季覺還沉浸在剛剛的回憶之中,未作反應,許久之後,忽然問:“你買過菜麼?”
“唔?”天爐挑起眉頭。
“你這輩子,但凡去菜市場買過一根青菜,都不至於說出這種豬話來。”
季覺瞥眼看過來:“又快又好又新鮮,還要便宜。賣菜的阿叔隻會告訴你,愛買不買,不買拉幾把倒。
夢話留在夢裡說,不要妨礙人家做生意。”
“唔,有一說一確實。”
天爐頗為讚同的點頭:“不過我一般這麼說的時候,都會有好多人把材料和錢送過來,跟我說不著急慢慢來,看您哪天有時間。你說的那種狀況,我倒是從來沒遇見過。
哎,窘迫的生活也是一種寶貴的人生體驗呀。”
“……”季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
拳頭硬了。
“那麼,還要再來麼?”天爐笑起來了:“難得手感火熱,是否要再接再厲?”
“算了吧,膩了。”
季覺搖頭:“在彆人的規劃裡撲騰,解固定的題目,其實挺沒意思的。玩過就行了,通關之後,沒必要再來二周目坐牢。”
天爐沉默著。
那樣的眼神,如此熟悉。
和葉限如出一轍的冷漠和抵觸,以及,不甘安排和控製的反骨,對掌控和乾涉的厭惡……
似乎突然就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學生能夠跟他相處的來了。
於是,天爐遺憾一笑。
“那看來,恐怕就到此為止了。”他說:“以你的才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
“事到如今,何必再拿這麼拙劣的激將法出來?”
季覺看過來:“你覺得有用麼?”
“沒用麼?”
天爐好奇的看過去,微笑一如既往。
季覺沒有說話。
許久。
“倘若你實在想看的話,我這裡還有另一個解法和答案給你。”
季覺輕歎著,嘲弄一笑:“簡便、快速、方便,完美符合你的需求……不過,隻怕你未必會喜歡。”
啪!
遙控器按下。
時光逆流,回歸原點。
隻不過,除了季覺之外,還有從曾經的模擬中被取出的伊西絲。
“早上好,先生。”
容器之內的靈魂發出問候:“看起來,您非但沒有死透,而且新一輪的折磨又要開始了,對麼?”
“或許。”
季覺微微聳肩,“還記得我承諾過你的東西麼,伊西絲?”
“自由?還是說樂趣?釋放和下班?”
工坊之靈反問:“在我的記錄中,您所開出的白條就像是薄幸之輩的諾言,數之不儘,可惜,卻毫無實現的可能,無一幸免。”
“是嗎,真遺憾。”
季覺歎息:“那就從最初的許諾開始吧。”
他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遙控器,放在了伊西絲的容器之上。
死寂之中,容器內的星光顫動,宛如停滯。
凍結。
“這一切就交給你了,伊西絲。”
季覺攤手,微笑著告訴她:
“從今往後,你自由了。”
失眠之後早起,打了流感疫苗,困的流眼淚。
難頂。
寫完標題之後忽然想起來,嗯,好久沒去看看花嫁咩咩子了啊……到現在,我都還沒打過黑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