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覺走的很安詳。
確切來說,整個過程就是,季覺起了,季覺衝過去了,季覺死了。
充分的發揚了一個年輕人應有的素質和優勢,尤其是在‘倒頭就睡’這一方麵,頗有建樹。
從頭到尾,葉限隻出了一招。
沒有使用矩陣和賜福,沒有調動超出季覺的力量和靈質,甚至沒有改變戰術,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季覺胸前墊了用來防備的鉛層一樣。
朝著他身體正中,抬起了手。
按下去。
“解離術?”
狂暴突進之中,季覺愕然的同時,又越發警惕,甚至不惜耗費大部分靈質,加強了體內靈質回路的穩定性。
基本功對拚的話,自己或許有機……
嘭!
他的眼前一黑。
然後就再沒有然後了。
那一瞬間,他迎來的不是解離術之間的基本功對拚,甚至不是潤物無聲、以無厚入有間的靈質震蕩,而是更匪夷所思的狂暴衝擊。
就好像,將解離術的變化頻率和靈質總量乃至輸出的上限都拔升了數十上百倍之後,全方麵作用於肉體、意識、矩陣、賜福乃至靈魂的大爆炸!
防禦沒有用,提防也沒有用,就算是針對解離術預先有所準備,也照樣不會有用。
這已經不是洞察弱點之後的針對猛攻了……
——根本就是定向爆破!
鉛層在瞬間崩潰,而在打入季覺身體之後,原本平靜如水、毫無特征的靈質頃刻之間顯現質變,在工匠預先的操作之下,如烈火爆裂、如風暴席卷、如雷霆迅猛,乃至……無堅不摧的利刃!
“劍?”
當季覺從冰冷的地板上睜開眼睛的瞬間,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恍惚和昏沉散儘,動蕩的視野之中,浮現出葉限的麵孔,帶著隱隱的愉快和欣慰。
她說,“孺子可教。”
隻是第一次體會,就已經抓住了這一技藝的本質。
自出道、成名再到今日漫長的時光之中,葉限依靠著自身的作品和一手解離術,從千島殺到中土,從中土殺到帝國再殺到聯邦,走到漫漫長路的儘頭就地安家。
從二十四歲開始腥風血雨的三十年。
得益於餘燼一係優秀的平均素質和能力,一路行來,不是沒有同行對手解離術進行針對和防備。
甚至,對抗解離術的方法早就找到了,乃至思路都成熟了!
不論是加固自身靈質結構被動承受;在外層設置封鎖;提升體量令解離術破壞不及;甚至,簡單粗暴的,在造物的關鍵部分再套上一層靈質絕緣的素材,隔絕乾涉……
方法總比困難多,想唄!
餘燼的小腦袋瓜子裡從來不缺各種意義上的驚世智慧。
隻可惜,驚世智慧大多都不太管用。
因為在此前提下,更進一步的,則是葉限的解離術。
正因為在遭遇戰上的弱點和頹勢,工匠才需要底牌,甚至需要底牌之後的底牌,準備之後的準備。
早在解離術的牌麵掀開的那一刻之前,葉限就已經開始著手後續的開發。
在思路明確的狀況下,並沒有耗費多長時間,以解離術為基礎,結合了葉氏的傳承之後,嶄新的技藝自此蛻變而出。
既然防禦加厚,那就對靈質進行質變,撕碎防禦。倘若體量提升,那麼就加大靈質總量,摧垮體量。
甚至,倘若造物有神,那麼就在瞬間的解離之中,自對象的內部鑄劍,傷魂摧神!
原本的解離術是撬鎖的話,那麼如今的進階,就是在搞清楚對手的構造之後,直接往鑰匙孔裡灌炸藥。
鎖?
去你媽的鎖,問過我手裡的錘了麼?
當純粹的技巧被傾注了絕對的力量之後,進階之技自此而成。
“夫陽之精者,著名於景;陰之氣者,發揮於震……對靈質賦予極端對立的性質、激發和轉化,從而抵達‘景震’之境。”
葉限背著手,俯瞰著地上躺屍的季覺,似笑非笑:“這是從解離之中所升華的‘景震’。”
她問,“想學嗎?”
“想!”
季覺斷然點頭,毫不猶豫。
裝什麼裝?想就是想!
前麵是刀山火海也是想!
萬一因為裝模作樣而錯過的話,從此每晚做夢掉儘小珍珠、白天每日苦恨懸梁一樣的想!
於是,葉限滿意點頭。
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鐵牌一樣的東西,丟進了他懷裡。
“那就去學吧。”
鐵片自空中飛舞回旋,季覺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避免砸臉,入手冰冷的瞬間,耳邊仿佛傳來了飄忽的鳴動。
如利刃低鳴。
季覺眯起眼睛,努力眨眼,散亂失焦的視線彙聚,落在上麵,就看到了八角形鐵片的背麵,那一行行古拙蒼勁的凸起陽文,再反過來,便看到,一道道繁複徽記的拱衛環繞之下,光鑒可人的正麵。
那是……一麵古鏡?
不對!
十萬分的不對!
季覺下意識的注入了些許的靈質,再然後,隨著古鏡的鯨吞靈質,他眸中一道青光驟然顯現,世界便已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