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在東城的倡導和推動之下,中城毫無征兆的通過了沿海環境保護法案,同時公開了新的懲治環境汙染的管理條例征集意見稿。
尤其是針對燃素車輛的汙染和燃氣排放,訂立了全新的標準。
這代表著聯邦的環境保護事業更上一層樓的同時,保護了沿海區域的碧海藍天,避免生態環境的惡化,有助於減緩日漸頻繁的災害發生。
反正電視機上的環保專家是這麼說的。
而在一片鋪天蓋地的反對聲音之中,司法部這次居然難得退讓了一步,對條例進行了二次修訂——已有車型既往不咎,但所有新造車型,如果無法通過嚴格的環保檢測的話,一律不準上市和上路。
而針對車輛的環保檢測,將由司法部所指定的專家機構進行完成。
相關條例,將在三個月之後進行施行。
屆時,一道嶄新的技術壁壘將拔地而起……
同時,讓閉關了兩天半才終於紅著眼睛抱著設計圖爬出來的延建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我■你■的■!!!”
“老子要■■中城這幫■■的■……”
“■■■我■的■■,一幫■■、■■■!!!!”
菠蘿買不起的聲音從崖城幾乎響到了潮城。
對此,喝茶看報摸魚,順帶忙裡偷閒研究著《象劍說》的季覺依舊翹著腿,不為所動。
“不用管。”
他說,“繼續。”
他瞥著征集意見草案上‘家用燃素轎車’的那幾個字,忍不住發出冷笑:攪吧!攪吧!你們愛攪就攪唄!
等啥時候小三輪夠得上轎車的邊兒了再來跟我講話!
“編號B709員工,違反保密協議——”
手機裡,伊西絲的聲音響起:“檢測到未注冊機型連接內網,同時從隨身的行李中找到了四個竊聽和錄像設備,是否予以處理?”
“通知保安就行了。”
季覺抿了口茶,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們總要給人從頭再來的機會。”
“請說人話。”
“給我關進零號車間打螺絲打到死。”季覺麵無表情:“或者什麼時候扣掉吃喝住宿費之後還清違約金也行。”
“我感覺相比之下,還是直接素材化更人道一些。”
“人道?”
季覺嗤笑:“我可是資本家,資本家哪裡是人了?”
“您不做資本家的時候也不是人。”
伊西絲遺憾提醒道,“以及,根據監控數據,威脅目標尹朝陽依舊還在興風作浪,從中作梗的樣子。
看來您的懷柔和寬容並沒有起到作用,為什麼不殺掉他呢?”
“殺掉他簡單,可之後呢?”
季覺語重心長的教導:“殺了他之後萬一換個更頭鐵的過來,豈不是更麻煩?況且,這裡可是崖城,好歹還是講規矩的。”
“嗬嗬。”
對此,伊西絲隻是冷笑。
但季覺確實是很想講規矩。
尤其規矩還站在自己這邊的時候。
那就更要講規矩了!
倘若從頭到尾都能將整件事局限在商業矛盾、私仇和恩怨的範圍的話,季覺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要知道,‘定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其意味等同於‘上秤’。
坐飛機不小心攜帶了管製刀具和試圖劫機和從事恐怖活動危害社會安全……哪怕同樣的行為,根據性質的不同,都將導致三種截然不同的後果。
最輕不過是保安訓誡,最重的話,想要牢底坐穿都是奢望了。
就好比季覺如今的所作所為。
往大了說是軍工巨頭的崛起和你死我活的蛋糕爭奪戰。往小了說,不過就是一個快破產了的工業集團下屬的一個造車廠想要複工而已。
麵對打壓,他大可以虎軀一震,帶上伊西絲、小牛馬和試做型前妻、後媽以及諸多裝備一起,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尹朝陽全家亂刀砍死,滿門殺儘,挫骨揚灰。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事態的升級和失控。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殺了老的來個更老的,秤上的重量將一步步上升,直到季覺再無從掌控,甚至,反過來將他壓得粉身碎骨。
不,幾乎可以預見,這是一定的!
哪怕是他什麼反應都不做,悶頭龜縮發育,事態的升級也是注定的,可傻子才在寶貴的發育期還沒結束的時候跑去開折磨難度呢。
否則的話,為什麼不找葉限找你季覺?
你呂盈月找葉限,難道聯邦就沒其他的大師了?難道其他的傳奇工坊都是吃乾飯的?吃軍工飯的可不止北風一家!
軍備競賽一旦卷起來,就會沒有止境。更何況,周圍覬覦著蛋糕渴望上桌的又豈止一兩個?
根據規矩測不準原則——一件事情,同時盯著的人越多,大家就會越講規矩。
現在的規矩,是站在季覺這一邊的。
在摸不準呂盈月的底細和季覺的能耐之前,就不會有人掀桌。
他必須抗住,頂住諸多明裡暗裡的試探。
他現在跑的越快、跑的越穩,後麵就越簡單,能爭取到的餘地和優勢就越大。
因此,他必須要鬨點動靜出來,要大,越大越好。同時,因此而鬨出來的動靜,要小,越小越妙。
在這個過程裡,呂盈月、安全局、童家、葉限,甚至……甚至許朝先,所有的友軍都可以給與助力,但都沒辦法代替他去站到台前去。
況且,季覺也從沒這麼想過。
錢都到位了,扶持也全部就緒,還要哭著喊著要大腿找家長……那要自己有什麼用?
老子從幽邃打到協會,連天爐和兼元那種傳奇壓力怪都能扛,難道還扛不動一個汽車廠了?改天立馬就要讓你們這幫狗東西知道,什麼叫崖城舉重王!
“可以了。”
又是兩天後,季覺低頭翻著這幾天來延建嘔心瀝血、累死累活做出的‘三輪車V6.0黃金收藏威力加強打死絕不再改版’,終於,點了點頭。
“休息一天,準備開工吧,延工。”
“終於……”
延建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癱在椅子上,再也動不了。
短短幾天的功夫,他幾乎已經快要被季覺這狗東西徹底榨乾了,從腦子到腰子,全部都空空蕩蕩、嗡嗡作響。
要是外行人的話,第一版早就完事兒了,改?改你馬!
偏偏季覺這狗東西的需求刁鑽的要死,偏偏眼光又毒的不行,但凡稍微有點懈怠和糊弄的地方,立刻就會被抓出來。
再怎麼細節的失誤,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哪怕受限於時間和經驗,在工程設計和產品理解上根本比不上延建,但依舊不放過任何一個自己看不懂或者想不通的細節,會薅著他給自己現場上課講明白為止。
甚至有時延建自暴自棄了,想要偷懶摸魚刷個短視頻,回頭的時候都會看到一張陰森的笑臉在窗戶外麵幽幽的看著他。
季覺也不罵,也不打,甚至不說重話。
隻會和煦溫柔的看著他,問他餓不餓、累不累,是不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要不要去零號車間裡看一看那些每天二十個小時都在吊著鹽水打螺絲的牛馬呀?
仔細回憶起來,這短短的五天,簡直就好像噩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