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海拉力賽裡麵的水很深,就算是正規賽事,每次比賽時,意外總是難免。哪怕全程直播,可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在電話中,童盛年直白的說道:“不要高估那些人的底線,你也沒必要親自去淌。如果你擔心覆水難收的話,我可以進行安排,這種時候,沒必要客氣。”
“其實,參與荒海拉力賽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並不是一拍腦袋就決定的狀況。”
季覺禮貌回絕:“感謝盛年叔的好意,不過,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所以,就請當做有始有終吧。”
“……好,我明白了。”
童盛年聞言一歎,勸過無果之後,也沒有再喋喋不休:“其他的支援,我會搞定的,不必擔心。
記得保重自身為要,老爺子這些日子,也還在念叨著後生仔怎麼不來吃茶呢。”
“下次一定!”季覺斷然保證。
童盛年沉默了片刻,電話另一頭好像電視的戲曲聲音裡,傳來了一聲隱約的老人嘲弄嘿笑。
還得是你小子。
扯謊都特麼扯到以太家門口了!
季覺頓時尷尬。
沒辦法,確實害怕,堂堂以太天人,隨便看一眼,褲衩子是什麼顏色恐怕都藏不住了,他是真的有點打怵。
“未來長遠著呢,萬事小心。”
童盛年感慨著,最後一歎,掛斷電話。
他是真擔心季覺出什麼意外。
不同於童聽對樂子和熱鬨的追逐,童山對季覺性格的欣賞,他是打心眼裡鐘愛季覺的韌性和能力。
這樣經曆過現實驗證的方麵之才,哪怕隻是合作,也是能夠放心的委以重任的。說清楚要求和目標之後,放出去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半點心都不用操,省心省力而且省錢。
作為童家明麵上的掌舵者,他做事一直以來都是含蓄收斂的,火候七分便足夠,凡事過猶不及,主打的就是一個四平八穩,所追逐的,就是最低的風險和最穩妥的策略。
此刻再度感受到自身和季覺的不同,不由得為此遺憾。
倘若能引入自家的集團,大家聯起手來,將來未嘗不能將規模做的更大呢。
不過好在阿山那小子跟他關係還不錯,將來還有得是機會加深關係,隻不過,明明家裡還有個和他關係更好的人,怎麼就……
“怎麼了,二叔?”
在沙發上扭來扭去啃著乾果玩手機的憨憨敏銳抬頭:“沒勸動嗎?”
童畫恍然的點頭,感慨道:“我就說,季覺那家夥,主打一個油鹽不進呀。”
童盛年的神情頓時複雜了起來,隱隱有些胃疼。
“不,沒什麼,你玩吧。”
他揉了揉鼻梁,無聲一歎,然後想起工作上的事情來,走出客廳去跟秘書打電話,隻聽見隱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對,就這一支股票,都快跌停了,趕緊全拋了吧……”
“做的不錯。”
當宴會結束之後,季覺將往來的消息回複完,終於在電話裡收到了來自老師葉限的評價。
居然是難得的正麵評價。
季覺頓時喜出望外,同時,又忍不住謙虛了一下:“其實做的沒多少,就連設計也是彆人的功勞,充其量不過是敲邊鼓而已。”
“確實。”
葉限歎了口氣,直白說道:“最近你太怠惰了,完全不像話。
工程學上的長進不算多,看得出不少彆人的設計,除此之外,全部都是堆料和縫合怪,看不出你自己的風格。
煉金術上,除了那個流體塑形鋼之外,也沒什麼亮點。
至於象劍說……”
她停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銳評。
反正在教育界聲名狼藉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為了自己的血壓,還是彆細想了。
隻能說季覺能造出這麼個純純走火入魔的鬼玩意兒出來,在為非作歹和遺臭萬年上,多少是有點天賦在的。
不愧是滯腐優選。
當年還是打的太輕了。
隻可惜,禍患已成,想掰都掰不回來,隻能看著他在野蠻生長的路上一路狂飆猛進。
往好處想,最起碼是老祖宗的東西是傳下來了。
至於傳成什麼樣,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對了,回頭等忙完了,記得回來把靈質攻防課補上。”
“還補呢?”
季覺瞬間汗流浹背:“剛剛您不是還說不錯的麼?”
“嗯,除此之外,都還算不錯。”葉限緩緩說道:“所有的產品裡,也就最後那一副義肢有點亮點和良心在了。”
從一開始用來探索生產流程的豆角花生,再到蘿卜白菜,雖然效果驚人,可究其本質也不過是好像實習一樣,將往日所掌握的技藝按部就班的進行了實現。
更不要提其中延建的主力輸出。
就算有所亮點,但在葉限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真要是一坨的話,季覺也彆做工程師和工匠了。
不算丟份兒,同樣,對於季覺來說,也稱不上優秀。
除了最後的辣椒。
確切的說,是和軍用外骨骼結構一點都不搭邊,其他人未曾插手,相關的設計和把控全部由季覺一手完成的小型助力義肢係統!
以曾經季覺所設計的腿部義肢為基礎,達到了難度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的全身級設計和補完,同時,拋掉了曾經遇事不決就堆料的惡習之後,恰到好處的構架了整個體係,同時,達到了最大程度的性價比。
為此,大費周章的,將每一部分的設計和材料性能挖掘到極限,隻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生產難度和成本投入,確保它的造價足夠低廉。
其中,尤其重要的一點則是……
最後的成果裡,一丁點煉金術的處理流程都沒有!
哪怕過程中有伊西絲的驗算和試錯,還使用非攻和煉金術不厭其煩的製作了諸多試驗型,可最終,一切心血和辛勞所確保的,便是從生產線上流出的純粹工業產物。
不具備靈質,也未曾經過煉金術的處理。
在麵對難題的時候,手握非攻、身懷著三大傳承的前提之下,還能夠克製自身,純粹以工程師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實在是難能可貴。
要知道,如今海岸汽車廠所有的產品之中,或多或少的都帶著煉金術的痕跡,哪怕隻是擦邊,哪怕是利用了規則,可長此以往,協會絕對不可能放任。
倘若不能在這之前找到通過工業流程代替煉金術效果的方法,那麼必然會遭到協會的管製,甚至禁令。
可那一副義肢不同,它是可以長久生產下去的。
哪怕賺不到任何的利潤,就算將來海岸改組換上來一個唯利是圖的CEO,也絕對不會放棄通過相關產品加深品牌影響力的機會。
這才是值得專門倒貼著錢去生產的金字招牌。
不論是誰都不會站在它的對立麵上,隻要它尚在一日,那麼就能夠得到崇光教會、殘疾人協會和老兵俱樂部的支持。
同樣,也能夠讓那些真正需要它們的人,重新站起來。
即便是這一份境遇的改變是如此稀薄,可相較現實之黯淡殘酷,便已經如夢似幻。
“做的很不錯,季覺。”
葉限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和褒揚:“純粹作為工程師,你已經踏出自己的第一步。
就將這個作為畢業設計吧,回頭把具體的過程和涉及到的處理寫篇論文上來,然後就可以準備畢業答辯了,連帶著研究生答辯一起解決。”
“啊?”
季覺呆滯:“這,這麼快麼?不是,我這才……這也不到畢業季度啊。”
“作為天門大學的教授,這點權力我還是有的。況且,以你如今的樣子,還把學籍賴在天門大學裡才是問題吧?”
葉限反問:“難道你不打算畢業了?
那正好,我也可以安排碩博連讀,正好有幾個麻煩項目給你,做完之後出了成果,差不多也可以在天門爭取個正式的教職了。
不過,我猜你應該誌不在此。”
“這個,我……還沒想好呢。”
季覺撓頭一時猶豫起來。
不過,葉限說的沒錯。
他實在對做老師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