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碎屍萬段。
心樞,靈魂碎裂。
荒墟·荒墟居然還活著!
儘管被陸鋒提出來的時候,隻剩下了半截身體,腦門上夾著熱刃動能斧,雙手釘著錨式破甲彈,嘴裡還叼著電磁衝擊棍,這麼一番‘連吃帶拿’的,居然都還有氣·
而且一針靈質補劑下去之後,還能哭出聲。
「彆、彆打了,彆打了!」萬武硬咽,殘缺的舌頭蠕動,嘶聲竭力的發出含混的聲音:「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我收了錢—指使我的人是—」
「噓!」
季覺笑摸狗頭,抬起一根手指,舉至唇前一一什麼都彆說,什麼都不必講。
隻要用心去感受。
對於他說的話,季覺既不感興趣,也不在乎。
雖然識時務者為俊傑,而且鋒哥已經撬開了他的嘴,但人都快死了,說的話自然真假難辨。
誰信啊反正自己早已經有懷疑名單了,大不了從上往下一遍就行了。
到時候死了的活該,至於活著的既然還能活著,那肯定就有問題。
就在短暫的等待裡,敲門的聲音響起。
門外的人摘下了帽子,兩隻手握著,向著季覺憨厚一笑:「抱歉,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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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好,請吧。」
季覺讓開了位置:「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這就是金毛仔帶來的專家。
皮膚粗糙,麵孔黑,帶著一片片曬斑,蒼白的胡子拉碴,肌肉發達,就像是個老漁夫一樣,拘謹又謙卑。
放在新泉,根本不起眼,隨處可見。
要說唯一的特殊的話便隻有那仿佛刻意表現出的距離感了。
即便是微笑的時候,依舊沒有和任何人對視。
足以稱之為‘禮貌」。
對於心樞天選者而言,簡直是對待貴客時才會使用的禮節,以顯示自身的無害.—
沒辦法,麵對心樞一係,天選者們普遍的態度都是厭惡或者抵觸,即便是好一點,知道了之後也會敬而遠之。
畢竟,這幫逼太陰了!
有句話叫做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光看看某個淡綠色論壇上大家對相關能力的開發和想象就知道,心樞一係的風評為什麼這麼差了。
偏偏覺醒心樞的前提之一,就是內心之中相較常人異常狂暴和洶湧的欲望!
想象一下,有這麼個家夥待在你隔壁,是個人恐怕都睡不著!
除非充分信任,否則誰又能夠接納一個心樞作為朋友?況且,就算充分信任,你文怎麼能分辨出,這信任是來自於他的付出,還是他的能力。
所謂的信任就是這麼討厭的東西,一旦懷疑產生,哪怕絲絲縷縷,星星點點,一切也都會蕩然無存。
同時,由於心樞的操作全在各種陰逼的地方點滿了,以至於明麵上的戰鬥力,和以太實在不分伯仲,偏偏又跑不過以太。
要知道,你明天打算滅以太滿門,以太昨天可能就跑路了。
就算同樣藏身暗中,又藏不過鏡。畢竟你費儘心思抓到一個鏡,甚至還有可能是他們做出來的擬態偽裝。
甚至他們還難以像是工匠一樣,托庇於工坊。
因此,絕大多數心樞天選者一般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穩妥藏身,暗中觀察,有可能還會通過好幾層的隔離來保證自身的安全。
然後,就更加加深了大家對心樞老陰比的刻板印象沒辦法,要說陰,確實陰。
人心中的成見倘若是一座大山的話,那麼心樞那一座就是世界最高峰諸多慘烈的前車之鑒,已經成功的鑄就了心樞迎風臭三裡的名聲,甚至成功墊底十二上善的鄙視鏈最低端,救餘於水火。
老漁夫」,就是他的代號。
荒野之中的來往,向來是不問來曆和過去的,而老漁夫和荒集之間的合作也已經有很多年了,為了避免金毛仔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家夥把事情搞砸,陳行舟特地派來給他做外置大腦。
姑且還稱得上可信。
隻不過,即便可信,也很難發展成什麼交情,充其量,不過是同事一般的關係而已。
既然已經到了,那他也不在浪費時間。
多的不問,其他的也不看。
摘了帽子之後,問過了季覺的要求,便伸手按在了荒墟的腦袋。
伸手一扯,便有千絲方縷的意識像是羅網一樣,從靈魂之中被拉出,那些數之不儘的雜念和記憶彼此糾纏在愛一起,一團亂麻。
偏偏老漁夫的十指卻靈巧無比,真的就像是漁夫一樣,輕描淡寫的將那些斷口分開,糾纏在一起的死結鬆開,仿佛整理漁網。
順著末端向上追溯,讀取。
「恩,背後確實有幾個聚落在伸手—」
他反複的觀察著手中的記憶,確認無誤:「一共來了五個人,有兩個在附近的聚落等著,三個人半路劫車殺了來取貨的人之後,冒名頂替,跑進來。
新泉有個內鬼,被買通了,嗯,從一開始就是被人派來的。」
「我知道,這種隱患目標都在監控裡,現在已經被控製住了。」
季覺擺了擺手:「這幾個家夥的身份呢?」
「唔,我看看,這個荒墟是陰江那一塊盤山寨頭領的打手,有一個心樞,是在城裡犯了事兒被掛了通緝之後逃到荒野裡來想要往千島那邊跑路的通緝犯,
嗯————還有一個,白鹿,從灰港那邊來的,是個‘水鬼」。」
老漁夫的動作不停,反複的牽引著思緒和意識,引動空洞的靈魂裡諸多回憶浮現,從浮光掠影裡拚湊。
「白鹿的底細,這個荒墟一個打手不怎麼清楚,不過合作太久了,自己有些猜測,應該是七城同盟那一片的軍閥手下,海盜團洗血艦隊派出來的斥候,應該是為了這一次雨季做準備,提前跑到海州來打探風聲的。
今年北境那邊的大領主剛剛換人,新的領主著勁兒的想要衝出北境,再打一次白河之戰,商路全停了。
這些個水鬼恐怕已經窮瘋了,萬裡迢迢的跑過來,著勁兒的想要撈一把大的。
如今看來,他們已經和很多本地的聚落達成了協議。」
老漁夫鬆開了手,回頭說道:「季先生,你要早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