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新泉和洗血艦隊之間的仇怨乃至季覺的所作所為,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荒野,幾乎所有聚落。
雖然一個被懸賞的海盜還能給彆人開懸賞這事兒聽上去聽搞笑的,但荒集隻要確定了預付和你的支付能力,那就願意出單。而在那一筆足以令所有人都動一動小腦筋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未來和自己的所作所為的懸賞金額之下,幾乎所有人都開始了思考,這是不是自己此生僅有的機會?
要不要抓住機會,乾特麼的一票。!
有膽子接單的人在暗中磨刀霍霍、摩拳擦掌,可實在沒這個能力和水平的人,就要仔細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在這一艘眼看著就要沉了的船上麵等死了。
各種風言風語眨眼間已經在市並之間傳遍了,更何況還有有些人在背後的推波助瀾一一從季覺一意孤行拿整個新泉所有人的命去開玩笑,再到千島的某些大人物所表達的不滿,再到一個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水鬼放出來的狠話·—
什麼季覺這是在自尋死路、所有的海盜都已經盯上了新泉、季覺把人得罪光了、荒集已經下了江湖奸殺令、曉組織已經接單、虛圈十刃齊出、新世界的四皇要殺過來了!
而等季覺幾天沒露麵之後,謠言又搖身一變一一什麼這狗東西已經拋下泉城悄悄跑路了、季覺跪在總督府外麵求助許朝先看都不看一眼、童家已經和季覺劃清了界限和關係雲雲·
甚至還有好像更符合邏輯的:季覺其實壓根就不想管新泉這攤子破事兒,之所以做這麼多,不過是陰險圖謀,想要連帶著整個新泉的人和所有殺過來的海盜,全都獻祭了,化身為,投入化邪教團—
個中細節,簡直有模有樣有鼻子有眼,季覺聽了都覺得很有可行性,很像是自己能乾出來的事情。
於是,兵荒馬亂之下,人心浮躁。
甚至就連海盜的毛都沒見到一根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想要跑路了。
還有更多的,在新泉內鼓噪唇舌,挑動騷亂,甚至號召大家拿起武器。你不仁我不義,是你先開的,大家跟我一起,刀在手,殺季狗!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兒來的謠言是誰做的手腳。
遇到弱一點的,一窩蜂上去搶完燒完,遇到強一點的,就收買奸細製造內亂,然後裡應外合。
這都是千島那幫水鬼的慣有路徑和流程了,這麼多年了,連換都沒換過。
但真的好用。
以至於,到現在洗血艦隊和諸多船團甚至都還沒有出港呢,新泉就一副風雨飄搖的樣子。
跑路的人不計其數,留下來的人也心中懦懦。甚至還有人想要鼓動管理隊的熟人一起翹了倉庫搞點東西,搶了金庫咱們就溜··
傻逼太多了。
陸鋒的電棍搶的火星子直冒,都壓之不住。
對於想走的,季覺從來無所謂,新泉又不是什麼魔窟,來去自由。對於那些簽了合同和賣身契的家夥,可就沒那麼友善了。
福利吃完了,待遇享受了,這時候就要擦擦嘴跟特麼擦屁股一樣的溜了?想什麼呢。
這些日子裡鼓噪起來鬨事的人裡,沒少見這樣的家夥,甚至還有的,直接在生產線上造成了諸多破壞。
對此,季覺隻是輕輕的打開了地下車間的大門。
就當做招賢納士了。
反正隻要人沒死,錢總能賺回來的。
事到如今,留在新泉的人已經不足之前的一半,而留下來的人,要麼是簽了合同走不了的,要麼就是無處可去的躺平了再享受幾天等死了。
真正真心指望季覺能贏的人,恐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對此季覺倒是無所謂,半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一一他隻是招工人,又不是養死士。有些待遇,他自己順手就做了,也隻是為了自己心情好點,指望這點東西去收買人心,實在是太過天真。
反正,隻要有牛馬給自己乾活兒就行。
其他的,他不在意。
至少,真要去跟那幫海上的水鬼抄起刀子火並,那群工人還差得遠。
不過好在,專家已經上門了。
兩輛轟隆隆的大卡車開進了新泉,滿是淤泥,一路跋涉,曆儘艱辛,終於歪歪扭扭的停穩了。再然後,一群人均兩米有餘的魁梧大漢就從車上跳將了下來。
排隊集結,幾乎堵塞大街。
不同於聯邦人的膚色,皮膚略顯蒼白,眼眸碧綠,可頭發確是黑色的,帶著一縷一縷的自然卷曲。
其中每一個人的靈質散逸之中都帶著些許的猩紅,這麼多人的靈質彙聚在一起,產生的波動,就像是延綿不儘的猩紅烈焰。
最前麵,有人扶著腰刀排眾而出,筆直的向著季覺走來。
再然後,彎下腰,恭謹行禮。
向老板表示忠誠。
「季覺先生,歸鄉騎士團,騎士長斯蘭為您效命!」
對,沒錯,季覺乾脆從樓家那裡,直接把這一隊歸鄉騎士們給來了,反正這幫工具人也不在乎長約的間隙出來打個零工,賺點外快。
更何況,大家早已經打過不知道多少次交道,各種意義上的交道,如今也算配合嫻熟。
隻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幫子大群騎土幾乎都赤手空拳,除了槍械和彈藥之外,什麼武器都沒帶。
隻有一雙雙洋溢著期盼和渴望的眼晴,看向季覺,盼望著新一次的白。
諂媚笑臉上,就差拿筆寫上一句‘爹,發把狙吧!’
沒辦法,季覺實在是太香了。
誰用誰知道,被用也是一樣··
除此之外,要說還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隻有他們身上的鎧甲了。
和以前有什麼用什麼的裝束不同,這一次,來到這裡的所有人,都穿著全幅的甲胃。胸前的灰黑色鐵甲之上,遍布血漬和暗紅,都已經滲入了金屬中去,擦之不去。眼看著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傳承了多少代了。
在歸鄉騎士團,父死子繼可不是虛言,這一套鎧甲有可能就是從老祖傳到兒孫,堪稱聖物。就算是出來賺外彙,如果沒有許可的話,也都是不能帶出來的。
更何況,每一幅甲胃的胸前,都銘刻著一個詭異的徽記一一輻射狀向著四方延伸的圖騰,看似雨滴,仔細去看的話,卻仿佛是某種黴菌一般,無聲婉蜓·”·
菌群之證!
隻有和祭主·菌群綁定的傳承,才有資格得到這般的甲胃,也才能夠在騎土長進行傳承祭的時候,獲得來自菌主的賜福。
戰火如菌,綿延不休,一切血落之處,都有死與鬥爭之菌萌芽!
所謂的【菌群】,便是無數大群祭主之中最為顯赫的幾個,隻不過和鐘愛人屠的【伯勞】不同,更傾向於對群體的加持和恩賜。
雖然打著能白嫌就白的主意和打算,可如今斯蘭能把這一副裝備都搬出來,已經帶著家底子來給季覺幫場子了。
此刻,眼看斯蘭過來,季覺也主動上前,握手:「來的好早啊,有心了。」
不過,出乎預料的,是斯蘭身旁,還跟著一個略顯蒼老的中年人,沒有著甲也沒有帶武器,消瘦僂,身上穿著中土的傳統服飾,花裡胡哨。
此刻在斯蘭之後,也走上前來,主動伸手:「季覺先生,初次見麵。」
季覺遲疑了一下握手,好奇的問:
「這位是?」
斯蘭頓時低頭,恭謹的想要說話,可中年人卻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率先回答:「會計!我是騎士團的會計,負責審計賬目和交易。這一次,也是因為合同的數額有點大,特地派我來同季覺先生接洽。」
啊對對對,會計會計!
斯蘭緊接著也點頭,毫不遲疑。
會計?
季覺疑惑的看了一眼來者,倒是沒怎麼再問。
你說是會計,那就是會計吧。
歸鄉騎士團自己的事情,季覺管不著,隻要關鍵的時候能抄起刀子來上陣,
彆說會計,就是隨軍的熱兵器他都不管。
一路舟車勞頓,季覺先是帶他們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駐地,然後在海岸工業的食堂招待著所有人吃了一頓飯之後,才帶著斯蘭和會計,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然後,會計就毫不在乎的坐在了辦公桌對麵那一張僅有的椅子上了。
斯蘭在後麵站著。
仿佛理所應當。
「若有冒犯的話,還請您見諒。」
會計開門見山的說道:「有關合同的內容,其實我方,還有一點點其他的想法———.」
「唔?」
季覺看了一眼斯蘭之後,看向了會計,進入了工作狀態:「可以,如果有什麼意見的話,提前說出來,總比事後大家出現分歧搞出什麼不愉快來強。
還請務必直言。」
會計眼看他如此坦蕩,仿佛出乎預料,猶豫了一下之後,歎了口氣,摘下了頭巾,露出了乾枯稀疏的頭發。
「實不相瞞,在雇傭價格方麵,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上漲的空間。」
「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