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獸!!!
就在沼澤的淤泥中,一具腐爛過半的龐然大物還在蠕動著,仿佛巨型烏賊一樣的頭部已經長出了苔蘚和兩顆樹苗。
渦係和荒墟的賜福令它的身軀逐步發育到這種程度,甚至,還可以臨時膨脹到更加誇張的地步,隻可惜,卻沒有保護它的意識。
在吞食了太多飛蟲和被感染的動物之後,它早已經被失夢症所侵蝕寄生,此刻巨大的眼窩之中,無以計數的飛蛾不斷的鑽動。
明明已經死去,可渦係賜福卻還在維持著肉體的活性,在飛蟲的寄生之中,不斷的恢複著腐爛的肉體,同時,又難以為繼,在生長和腐爛的循環之中,一根根無關的肢體和腫瘤早已經遍布身軀。
如今,數以萬計的飛蛾彙聚在那一具空殼之內,無窮欲望的灌溉之下,居然再度催發饑餓,捕食!
一條條鐵灰色的腕足和觸須向著天穹升起,無視了水銀之雨的劈斬,一切碰撞都被儘數彈開。
如同子彈一般激射而出的一根根觸須已經糾纏在了雨雲之上,甚至,還在還在大口的吮吸著靈質,想要將這一片暴雨徹底的撕裂。
直到,疑惑之中的伊西絲,緩緩垂眸,察覺到了,銀白之雲中被沾染的惡臭和腐爛的血肉。
啊,新衣服,弄臟了……
當這樣的念頭從靈魂之中浮現的瞬間,雲層內部,無數璀璨運轉的星辰幻光,儘數染做了震怒的猩紅。
層層雲霧之後,那一張模糊的麵孔,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冷漠的俯瞰著眼前的一切。
瞬間,塵世凍結。
無以計數的雨水懸停在了半空之中,迅速的生長,浮現出一道道銳利的寒光,流體煉金術和固體煉金術的交替運用之下,無窮血色奔流而出,將覆蓋大地的暴雨化為了純粹的猩紅。
隻是一眼。
轟!!!
好像憑空有巨炮發射。僵死的災獸身軀之上,陡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貫穿!
刹那間,就在伊西絲之冠的最深處,海量水銀坍縮,化為利刃,激射而出。
摧枯拉朽的斬斷了觸須,貫入身體,撕裂腐爛的血肉,轟然爆裂。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本能的哀嚎嘶鳴裡,災獸的肉體劇震,一道又一道血洞從身軀之上炸開,接連不斷,斷裂的觸須脫落,又被碾成飛濺的碎肉。
殘酷的蹂躪仿佛沒有儘頭,轟鳴聲不絕於耳。
直到整個龐大的災獸都徹底的四分五裂,無以計數的飛蛾一哄而散,想要向著四方逃逸,才覺察到,一道道血色的雨水正在漸漸的收縮,合攏。
到最後隨著血水的生長和硬化,徹底鎖閉四方,隔絕內外。
無以計數的水銀之柱從雲層之中緩緩落下,纖細修長,連接天地,緊接著從上麵長出來的是一根又一根數之不儘的刀鋒……
開始飛轉!
封鎖之後,令人頭皮發麻的低鳴聲從暴雨之中響起,延綿不絕。
骨骼破碎,血水蒸發,肉體湮滅,每一寸遺留的組織都被徹底的絞成了難以辨彆的飛沫,更不提所謂的飛蛾。
而當血色的暴雨再度向前時,殘存在原地的,就隻剩下海量石粉、鋸末、肉泥混合而成的河流,蜿蜒肆虐,隨著暴雨的行進,在大地之上劃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殘痕。
“唔?”
季覺不由得挑起眉頭,恍然感慨,“居然是類似磐郢的構造麼?”
以伊西絲之冠作為容器,通過水銀掠取大量的靈質之後,在仿照蠕蟲的靈質構成創造出了仿佛熔爐一般的構造。
以藏怒宿怨所薈聚而來的海量靈質為源,通過流體煉金術,將水銀熔鑄為一次性消耗的武器,采用近似磐郢的構造,血祭提升威力之後,最後再以欲火焚身對靈質進行徹底的催化,引發爆炸。
明明自己從未曾做過類似的設計,結果伊西絲就已經理所當然的優化而出。
看來學到了不少東西嘛!
絲毫不在乎這背後有可能存在的隱患,也不擔心自己究竟造出了個什麼東西來,季覺眉飛色舞,鼓掌誇讚。
擔心什麼?
孩子喜歡學習不是好事兒麼!
可惜,過程稍顯累贅和多餘,到底是受限於構成和基礎,沒辦法靈活充分的運用這一份力量和積累。
等回頭季覺完成了重生形態之後,就可以著手進行矩陣·非攻的分株和矩陣聖物的創造了。到時候,有了根據靈質徒手煉成的能力之後,自然不會再如此受限。
隻是,這樣的話,載體部分就需要再花點心思了……
起碼得用點好材料吧?
季覺掏出筆來,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思索著不同的素材之間的搭配和具體的需求,滿懷期待。
再一次沉浸在工作裡。
而風暴,依舊肆虐在海州之上,短短半日的時間,就已經掠過了小半的海州,引發了不知多少混亂。
如此龐大的陣仗和觸目驚心的規模,簡直就是一場災害!
隻可惜,不論是聚落、小城還是中心城,不知道多少人都快把安全局的電話打爆了,偏偏絲毫回音都沒有。
所有送上去的舉報全部都石沉大海。
過了一會兒,好像意識到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才有一張加蓋了呂鎮守印鑒和簽名的公告放出來。
反正就是秋末荒野瘟疫滋生,為了國民的健康和荒野的穩定,避免形成規模造成損害,特此進行常規消殺,還請稍安勿躁,即刻便好雲雲……
簡而言之,基操勿六,彆一驚一乍。
此刻看到發到麵前的那薄薄一紙通知,不知道多少人都快被氣笑了,抬頭看看遠方的馳騁而過的暴風雨吧,家人們!看看那鋪天蓋地的銀輝,再看看剛剛那隻被丟進榨汁機裡zer~一聲攪成糊糊的災獸,你特麼跟我說這是常規消殺?
你怎麼不說這是聯邦的人類清除計劃呢?
我就算是瞎了,也不至於把消毒噴霧和毒氣室都搞不清楚啊……
天督呢!
這麼大的陣仗,這麼大的規模,都特麼快成人造天災了,天督來救一下啊!
可惜,天督毫無反應。
摸了。
就跟沒看見一樣。
不,確切的說,是看過一眼……
有那麼一瞬間,季覺透過伊西絲之冠,感受到了來自天元的壓製,仿佛自穹廬的最高處投來的俯瞰。
一眼。
可緊接著,視線就消散無蹤,壓根不管。
反而還隱隱的解開了限製,推波助瀾……
倘若天督之律對聯邦的控製還存在,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掀起規模這般龐大的靈質潮汐?
於是,毫無顧忌的大掃除開始了。
隻是……
“真有意思。”
死寂中,有幻覺一般的輕笑聲響起,毫無征兆。
來自季覺的身後。
季覺奮筆直書的動作戛然而止,放下了筆,漠然回頭。
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工坊裡的白裙少女正背著手,好奇的環顧著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好奇,隻有微笑,漸漸嘲弄: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