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死寂裡,大主教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家夥,幾乎難以克製妒火。
恐怕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多半是索伯拉來代替自己的位置了。反應過來之後,其他主祭看向索伯拉老主祭的眼神,瞬間親昵了不知道多少,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投靠,懇請他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
螻蟻蟲子們的心思,聖者沒耐心去了解,視線最後落在了最先和反抗營地做交易的主祭身上。
甚至不需要發問,驚恐主祭就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涕淚橫流,悔不當初,都是反抗營地的人太狡猾,自己才會受製於人,一不留神犯下錯誤,隻盼望聖徒都高抬貴手,看在自己出發點是好的份兒上,能夠給自己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並沒有過多久,親衛聖使就已經推門而入,報告道:“冕下,城裡聖印的流通渠道已經基本查明了,是否立刻動手?”
“不急。”
伊德拉冷冷一笑:“那幫藏頭露尾的家夥,必須一擊致命才行,動作太大,隻會讓他們一哄而散……
左右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來陪這幫異端們玩玩吧!”
他揮手,示意其他無關的人滾下去,將哭喊著想要戴罪立功的主祭拿下打入監牢之後,回頭,看向了窗外。
犧牲大聖堂之外,彙聚而來的信徒們狂熱的呐喊著,歡呼著,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正在萬分熱誠的彙聚在大廣場上,痛哭流涕的展示著自己的虔誠渴望賜福。
苦行者一次次的揮舞鞭子,將自己鞭至渾身血痕,還有的,不惜點燃篝火,將自己的子嗣拋入烈焰裡,獻上燔祭……
種種亂象,令人心煩!
反正最後大部分都是要作為罪人被清理掉的,為何就不能安安分分的等著,讓自己少點事情呢?!
偏偏自己作為聖徒,還不能出麵斥責。
察覺到他皺眉的樣子,親衛神情頓時肅冷,“冕下,要不要我去將他們驅散?”
“不必去管。”
伊德拉冷漠的收回了視線:“走吧,先回聖館休息吧。”
很快,輝煌莊嚴的犧牲大聖堂,中央的神聖之門,再度在高亢的轟鳴之中開啟,外麵的信徒們越發狂喜,呐喊,呼喚。
伊德拉冷漠的瞥了一眼,收回了視線,踏著台階走向了華麗車架。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動作停頓了一瞬。
錯愕抬頭,看向了台階之下歡呼的信徒們,人群之中,僅存的兩個未曾跪地叩拜的身影。
如此僭越!
一者身材高挑,宛如巨人,裸露在罩袍之外的雙手帶著隱隱的鐵光。
還有一者身材嬌小,宛如少女一般,不耐煩打著哈欠,抱怨著什麼。
“……”
短暫的寂靜裡,高個子低下頭,兜帽之下的嘴唇開闔,對身旁的人說了句什麼。
那一瞬間,少女仿佛無聲發笑。
再緊接著,伸手,掀開了兜帽,向著伊德拉,露出了那一張被印刷在不知多少通緝令之上的麵孔。
糟……
伊德拉的眼瞳瞬間收縮,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可惜,晚了。
雷鳴自人群之中爆發,巨響轟鳴擴散,席卷,撕裂了不知道多少耳膜。狂風氣浪呼嘯著奔流而出。
而緊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尖銳聲音,從聖堂的最高處,迸發!
就像是鋼鐵和鋼鐵在摩擦。
如此刺耳。
是長矛!
一柄嗡嗡作響的長矛,已經楔入了鐵石之中,貫穿在犧牲大聖堂的神聖之門上,就像是釘子一般。
懸掛著一具無關緊要的殘軀,嗡嗡作響。
嘀嗒,嘀嗒,嘀嗒……
粘稠的血液從被貫穿的殘軀之上緩緩滲透,順著大門之上的華麗浮雕,蜿蜒而下,將大片神聖的造像染成了猩紅。
——聖徒,伊德拉!
死寂,突如其來的死寂中,所有人,好像都忘記了呼吸。
呆滯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直到第一聲尖叫從人群之中迸發,再然後,恐懼和震驚的呐喊像是潮水一樣,迅速的增長,擴展四方,淹沒了一切。
痛哭流涕,驚恐逃竄,呆立當場,人滿為患的廣場瞬間變成了混沌之鍋,而就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之中,季覺終於伸手,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凝視著前方的場景。
一聲輕歎。
實在是,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