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看多了實在是會厭煩。
駐守邊獄入口的天使長坐在自己巨大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撓著下巴,毫無乾勁。
這狗屁地方,連酒都沒有,除了灰就是灰。
哪怕在天城,邊獄的駐紮和輪防都是不折不扣的苦差事,和囚徒關在一起的隻有囚徒,隻不過他們不用受苦而已。
喜歡看人受苦的變態終究是是少數,可就算是變態,十年下來,也玩膩了。如果不是一次輪轉的周期,就可以獲取極樂之境的恩賜,恐怕都沒多少人願意來這裡。
如今霍梅尼除了應付工作之外,最大的指望,就是看著日曆,自己的輪換周期一天天的靠近。
還差兩年,就能夠從這個鬼地方回歸天城了。
再也不來了!
哪怕和異端作戰,也比這裡強他打了個哈欠,警了一眼手上的資料:「又是異端?最近送了好多異端過來啊。」
關卡前麵的天使點頭:「天城已經決意和異端開戰,這一次的戰事規模,恐怕是這幾十年來最大的一次了。」
「嘖,可惜—」
霍梅尼心癢難耐的同時,又一陣遺憾,要不是這狗屁邊獄,自己怎麼會困在這裡看彆人建功立業?
「行了,不用看了。」
他興致缺缺的擺了擺手,警了一眼那些被鎖鏈串成一串,頭戴鐵的異端罪人。
有的人已經哭泣豪,有的人腿軟的走不動路,有人在嘶啞的呐喊著,一次次重複著自己要檢舉揭發,自己有神敵季覺的重要情報,卻沒有人在意。
還有的人,冷冷的看著他。
直到現在,那種仿佛擇人而噬的瘋狂都沒有任何的動搖和退轉,滿懷著恨意和憎惡,
哪怕隻剩下殘缺的牙齒,也想要咬斷他們的喉嚨。
「這一次,硬骨頭不少啊。」
霍梅尼冷笑了一聲,「來人,去準備迎新會,把這些異端打入火窖,先燒三年再說!」
他見多了。
隻要燒個幾年,再硬的骨頭都能燒成麵團一般的細軟,不行的話,就加幾年的石刑和刃罰再頭鐵的死硬異端,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隻會流口水的傻子,看到天使就嚇得尿尿,像狗一樣。
「我很喜歡有骨氣的年輕人。」
他用長槍挑起了那個人的下巴,咧嘴:「彆讓我失——
轟!!!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的瞬間,所有人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中樞聖所,尋思著什麼逼動靜,可緊接著,才反應過來,最高級的警報!
可惜,晚了。
就在回頭的那一瞬間,霍梅尼,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巨響。
銅山坍塌,鐵壁崩摧。
未曾有過的巨響裡,天穹之上,陡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再緊接著,沐浴在雷霆和烈焰之中的掙列車,從天而降。
轟!!!!!
龐大的列車仿佛黃金之蛇,豌向前,筆直的鏟進了入口的堡壘之中,貫穿,滑行,
碾碎了霍梅尼的身體之後,在刺耳的摩擦聲裡,終於,緩緩停滯。
劇烈的動蕩過後,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論是天使還是異端,都茫然的瞪大眼晴,然後,看到了—一個禿頭老登忽然推開窗戶,趴在車窗上,低頭,yue了出來。
暈車了。
再緊接著,車門開啟了。
低沉的腳步聲響起。
突如其來的旅客從黑暗之中緩緩走出,踏足於這一片被詛咒的大地之上。
「這就是邊獄?」
季覺輕嗅著空氣中飄散的硫磺和灰燼的氣息,抬起眼睛,眺望遠方的火山、熔岩,乃至一個個步履購珊徘徊在荒野之上的人影,不由得點頭:
「空氣不錯啊,景色也宜人。」
隻可惜,無人回應。
隻有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不斷進發,此起彼伏,在熾熱的氣體噴薄之中,一具具閘門轟然洞開,列車之內的黑暗中,一雙雙猩紅的眼瞳緩緩亮起。
「那麼,本次的地獄特快,已經抵達了最終的目的地一一邊獄。」
季覺背著手,緩緩的說道:「稍後,請所有的乘客收拾好行李,有序下車,請勿擁擠踐——..」
踏!
急不可耐的顏非就已經排眾而出,鐵的羽翼展開,疾馳,率先踩在一個舉起武器的天使身上,將不自量力的反抗者,踐踏成泥。
血色飛進,差點落在季覺的褲腳上。
隨後,鋼鐵摩擦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個個狂暴的金屬巨人從車廂裡衝出,麵目獰,
搶起手裡的武器,爭先恐後的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
巨響不斷,滿目瘡。
季覺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算了,當我沒說。」
喊殺聲裡,他環顧四周,總感覺還少個人,然後才發現—在專座上,那個正帶著眼罩呼呼大睡的嬌小身影。
嗯,腳底下的空瓶子一大堆·—噸噸噸完了之後,現在還沒醒。
總感覺這破酒戒的越久,喝起來就越凶啊。
少喝點啊!
算了,先讓她睡一會兒吧——·反正也不著急。
季覺歎了口氣,左右看了看,在廝殺中若無其事的穿過人群,踩著戶體,翻過了桌子,坐在了最中央那一張華貴的椅子上,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坐好。
靜靜觀賞。
廝殺和呐喊聲不絕於耳,遠方的巨響漸漸接近了。
在邊獄的最中央,巍峨險峻的聖所之中,有一道又一道輝煌的騰空而起,駐紮在此的天使軍團騰空而起,鋪天蓋地的疾馳而來。
那恐怖的規模,如此浩蕩。
充斥天穹。
而殿堂之內,已經再度,歸於死寂。
那些被撕碎的天使,早已經四散各處,神力的輝光暗淡,被惡魔們手中的長矛吞噬殆儘。而還沒有來得及受罰的罪人們,則被統一管理了起來,塞進列車裡。
「季先生。」
魁梧金屬惡魔浴血歸來,恭謹的彎下腰,請示命令,「是否需要暫避鋒芒?」
「鋒芒?鋒芒在哪裡?」
季覺滿不在乎的一笑,揮手:「不必避讓了,我就在這裡,剩下的,就交給各位了。
複仇的時刻到了,列位,我已經將這一份力量交給你們,現在,我所承諾的一切,就在你們的眼前。
去扯下他們的羽翼,斬斷他們的頭顱,奪走他們的光環,最後,將他們丟進火焰裡焚燒,讓他們體會一下你們曾經的感受。
沒有安詳的死亡可以留給他們,也沒有結局。
這一份怒火和報複,直到我們彼此之間有一方徹底的燒成灰為止一一那一瞬間,染血的惡魔咧嘴,狂熱的低頭,半跪於地:
「遵命。」
槍鋒和地麵摩擦,鐵翼於鐵翼碰撞,鋼鐵和鋼鐵交錯,血泊之中,狂風驟起,在熾熱的烈光噴湧之下,金屬的惡魔們騰空而起。
手握槍矛,化身為鐵,頭角掙獰。
義無反顧的衝向那一片鋪天蓋地的洪流!
重歸寂靜的殿堂裡,除了延綿不斷的崩塌聲之外,就隻剩下了,季覺腳下傳來的痛苦呻吟。
爛泥之中,破碎的天使長艱難的重生,茫然的呻吟,下意識的呐喊,想要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一雙端詳著自己的漆黑眼瞳。
「噓—」
季覺抬手湊至嘴邊,友善提醒。
可那樣的笑容,卻令霍梅尼徹底呆滯,茫然,回過頭,隻看到血泊中支離破碎的殘骸,失去神力之後絕望蠕動的下屬,無聲的呐喊,哀豪,卻發不出聲音。
「你,你究竟——」
霍梅尼的眼瞳顫抖著,擴散,幾乎尖叫出聲。
「你好啊。」
季覺緩緩伸出手來,按在那一張扭曲驚恐的麵孔之上,最後,熱情道彆:「歡迎來到邊獄。」
啪!
一陣風吹來,天使長,灰飛煙滅。
隻有舞動的塵埃,落入血中,染做灰黑。
此刻,寶座之上,季覺抬起頭來,欣賞著遠方烈焰焚燒的大地,遍布廝殺和鬥爭的天穹,乃至一切,滿懷愉快的笑起來。
歡迎來到,我的邊獄!